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很快。
那个传说中的屠魔人曲衡阳是在昏迷中被送回来的,当时还被禁锢了四肢,甚至两侧琵琶骨都被洞穿了,之后就被囚禁在了神谕山上的禁地之中。
希儿首次看到曲衡阳那血污下的脸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得告诉颂之哥哥,阿凤的相貌,比起传说中那美貌绝伦的屠魔人衡阳尊者,其实也没差多少。
除开他那一身的狼狈,这曲衡阳的长相真的和希儿在冰室之中见到的人非常像,只是更成熟了一些罢了。
当然气质也有一些差别,不过一个是青年时期,一个却是大乘期尊者了,希儿认为有转变很正常,两者定是同一人无疑了。
不过她很快就没了这个心思。
虽然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会太好,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能残忍成这个样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残忍的人却并非是真实身份为魔龙的曲衡阳,而是曲衡阳传说中的妻子,神谕山上的小公主,一个名叫阿舒的女人。
为了表示自己誓与魔族划清界限,她召集了神谕山还留守在宗内的长老,齐聚于关着曲衡阳的禁地。
然后当着众人和曲衡阳的面,不顾别人的阻止,亲手废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的丹田。
要是事情就到此为止,希儿最多也就感慨一声,这女人不管是做人妻子,还是做母亲,都够狠心而已。
“阿舒,你怎么又回来了?”
神谕山的宗主看到折回来的女儿有些奇怪,她刚刚不是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吗?
“父亲,你准备拿他们俩怎么办?”
“要不还是先关在这里吧,等过后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放是不可能放出去的,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流传出神谕山和魔族有勾结的传闻。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宗主已经给两个人受伤的丹田都上好了药。
虽然他对魔族很是仇恨,但是这对突然之间知道还流有魔族血脉的外孙和外孙女,他以前付出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对他们的疼爱和对魔族的仇恨一直在他心里拉锯着,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父亲就先回去处理事情吧,这里就交给女儿了。”
“行,阿舒,为父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那宗主叹了一口气,上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算作安抚,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一时之间,这封闭的禁地内又安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是魔族呢?”
阿舒走上前去,轻轻抚着曲衡阳的面庞,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忽,不知道真的是在询问那紧闭着双眼,貌似处在昏迷当中的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你是魔族,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
被禁锢的曲衡阳张开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哦,也对,像你们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痛苦呢?你看,你一点都没变,我却连皱纹都有了呢。”
那女人说着,抬起手轻抚过自己的眼角。
“为什么?”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我甚至从来被没被允许下过神谕山。
神魔大战,仙魔大战,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就是因为有了这该死的征战,我才不得不被禁锢在这神谕山上。
还有尺素师弟,哦,你可能不记得了吧,虽然他就死在你不远处。
也对,这种痛苦,你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了解呢?”
提到那个叫尺素的人之时,那女子的语气显然很是怀念,就是不知道是由于两人处境相似,所以她感怀不已,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了。
“你还在跟他废话些什么呢?还不赶紧开始。”
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人突然出声道。
那人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就算如此,他还躲在了禁地一角的阴影之中。
“你急什么?那群老不死的不都尽在我们的掌控中了么。难不成这神域山中还会有什么威胁?”
阿舒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两个孩子身旁,很熟练的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符阵,就好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紧接着她又割开了两个孩子的手腕,鲜血顺着石床蜿蜒而下,最终流到她画出的符阵中。
“母亲。”
那看上去年岁更小一些的女孩子,流着眼泪睁开了双眼。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原本慈爱的长辈冷眼旁观,看着她和哥哥被废修为,而一直温柔的母亲,更是好似变成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别喊了,她配吗?”
旁边的少年一脸愤恨,要不是除了眼睛,都不能动弹,他都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这个女的给剁了。
“你看,我就说阿福你是最像我的,瞧瞧你这眼神,不过可惜,这么生机勃勃的眼神,马上就要看不到了啊。”
“你想对他们俩做什么?那也是你的孩子。”
“就是因为都是血脉相连的孩子,才有用啊。否则,我怎么不去找外面那群老不死的呢。”
“师傅他们呢?”
“别急,你很快就能去跟他们团聚的。”
“母亲。”
小姑娘看着眼前快要不认识的女人,流泪哽咽着。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阿舒突然暴怒喝道。
“你是我的母亲啊。”
小姑娘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然而,这句话却好像将那阴郁又神经质的女人点燃了一般,只见她上前一步,伸手就掐断了女孩儿的脖子。
紧接着,她又一脸温柔地坐在了女孩旁边,伸出手盖住女孩儿又是震惊,又是哀伤的眼睛。
“让你不要看了,你不听,你看,这样就乖了吧。”
语气很是缱绻。
旁观者希儿瞬时感到毛骨悚然,连浑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
“你个变态,你杀了妹妹。”
旁边的少年眼睛里冒出仇恨的火光。
“我只是让她睡一会儿。”
“你怎么不去死?”
“放心,我肯定能活得长长久久的。等我得到了你们俩的资质之后,估计不光能活得长长久久,而且还能得到自由和力量呢。”
女子将床上少女的头发整了一整,就像她从前哄还年幼的少女睡觉时一样。
少年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力气和生命力都在流逝。
“很快,很快的,我的乖宝宝们,不用怕。”
“先杀了那个男人,等你有了更好的资质,神谕山就是我们的了。”
阴影中的黑袍人催促道。
“不是哦,确切的说是我的。”
阿舒上前,很是干脆地一剑捅进了曲衡阳的心脏。
“你想过河拆桥,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做了什么?”
“你感觉到了吗?有没有觉得呼吸不通畅?咯咯咯~”
“好,你很好。”
“最后的果实这么甜美,我怎么可能会需要人一起分享呢?咯咯~”
阿舒说着吞下一粒丹丸,她舔了舔唇,站到符阵中央。
“你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其他人全都是傻子吗?”
黑袍下传出的嗓音幽冷寒凉,好似带着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