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刘昭看着匆匆进帐的小黄门,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小黄门走上前,低声却又万分紧张地道:“陛下,在帐子外面遇到了太尉大人。”
刘昭目光一沉,问:“那东西……”
小黄门回答:“还好没有藏在鱼肚子里,太尉大人抽匕首查了,没能查出来,其实拿布条是压在盘子底下的。”又咽了口唾沫,道:“不过,奴婢送进去就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夫人收到了没有。”
刘昭沉声道:“自从朕那日从马车逃脱,这几日他派来监视朕的线人明显又增多了。”
小黄门急道:“这该如何是好?陛下,太尉大人是何等精明,肯定能查出来……”
刘昭一抬手,示意小黄门安静,然后兀自坐回了床榻上道:“无碍,如今急也不是办法,赵翊他本就知道了朕同邓家的关系,只是一层窗户纸,捅破是迟早的。”话虽如此,他的脸色仍旧不好。
……
满打满算,赵翊已经陈兵官渡了近一个月,这是一场可怕的消耗战,每一天都要消耗掉近千石粮食,如果再算上此前赵翊就增派在官渡,白马沿岸的兵,已有两载,到底消耗了多少的粮食,早就无法具体计算了。
如此规模的战争导致屯田荒芜,长期无法得到开垦,存粮的数量也在无尽的消耗中渐渐减少。
只拥有两州之地的赵翊到底还能撑多久,这无疑是天下人都想知道的。
尤其是吕复,此刻他就再对面,犹如一直蛰伏的猛兽,他再等待着消息,只要赵翊的营中传来了半点风声,只要赵翊的营中军心动摇,他即会扑上,一口咬断赵翊的脖子。
而赵翊也在等待,等待着坐拥十万大军的吕复出现破绽,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远不足与吕复为敌,他也知道自己应该积蓄几年力量,再与之决战。
可惜,吕复是不会给他这样的余地的,更不会给他机会,吕复将他逼上了战场。
他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选择。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赵翊明显显得有些心焦了,为了防止军心动荡,他索性坦白是自己头疾又犯了。
程琬在帐外道:“主公”
赵翊道:“进来”
程琬进帐,于是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他们年轻的主公此刻正半卧在榻上,靠着凭几,他的手指揉着额头,脸色发白,嘴唇亦有些干裂。
赵翊睁开眼睛瞥程琬一眼,道:“粮草怎么样了?”
程琬方才回过神,为难地说:“后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延迟几日。”
赵翊放下了揉着额头地说,目光一扫,坐在榻上冷声道:“出了什么问题!”
程琬说:“兖州这几日来白波军余党叛乱了!”
赵翊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程琬说:“宋裕来不及通知主公,先一步命镇守青州二郡的朱霸带兵剿灭了。”
“做得好”赵翊道,面色终于稍有缓和,他起身走到帐子里悬挂的大羊皮地图前,抱着臂端详。
程琬在他身后,道:“宋裕封锁了消息,加之叛乱这事很快结束,没有引起更大的扰乱,只是……”
赵翊摸着自己的下巴,边端详着地图,边淡淡地道:“只是筹措粮食的还要晚几日送到。”
“是这样”
赵翊回头问程琬:“最近的一批粮食还有三日送到,你可计算过,这批粮食可否能撑到兖州的那批粮食送到”
程琬面有难色,坦诚地道:“臣算过,不仅臣,宋裕也算过,即便每日分得最少量,军中也还要断粮两日。”
“两日”赵翊重复,他叹了口气,道:“两日,军中别有用心之人稍一煽动,两日足可令我溃不成军。”
程琬说:“是这样,近来军中就已经有了传闻,说粮草不支,还说主公此战定会败。”
很多时候,这种流言比敌人的刀更加锋利。
赵翊沉吟一会儿,命令道:“新到的军粮送到,命粮官小斛分粮。”
程琬道:“属下知道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便就退下了。
……
邓节在营帐内缝补衣裳,她的衣裳早在那次混乱中就破了,又没有多带几件,只得拿出来补补。
她很少做这样的活,一不留神,手指便又被扎出了血开。
邓节皱了皱眉头,将血吮掉,就在这时,门外士兵道:“夫人,江东信使求见。”
邓节用剪刀将线断掉,道:“进来”
江东信使随掀帘子进来,前几日邓纪的书信便也是这位信使送来的。
信使向她行礼,道:“属下即日便要返回江东去,夫人可有书信需要属下转交给主公?”
邓节将已经封好的书信给他,道:“劳烦转交给三弟。”
信使微微颔首,低声又道:“还有一事,不知夫人可否口述于属下。”
邓节说:“信使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