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两下,那位又老又丑的药剂师用盘子端来一个袖珍小草叶,放在铁匠跟前,什么话没说就回去了。
铁匠捡起那根草径,也只有食指长短,和枯萎了的花枝没什么区别。
他满意的点点头,铁匠忽然将铁玫瑰对准小湖贴靠的墙壁运力掷出,在即将接近墙壁之前,从枯花之内,猛然迸发出几十条铁线,线身绵细柔软,尖端却力大无穷,那些乱麻般的尖刺同时钻入到坚硬的石壁里。
又是一种新的刺杀工具,只要能顺利把它扔出去,整个面上的人都会被铁线刺穿,如果里面要是添加了毒药,更是能造成大片的死伤,这对执行紧急任务的刺客是很有帮助的利器。
铁匠右侧更靠里的位置,又是个小点儿的天然石窟,里面雕琢出稍微平整得到墙壁,摆上石头和木头桌椅,有六个座位,却只坐了两个人。
背对着他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肯定听到了龙泽的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左右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从内到外都透着股虚弱和萎靡,很容易让人错以为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关押在这个不见天地的地方。
年轻人离开座位,向黑斗篷走来,两人握手行礼。
“新巫塔,特使先生,“无影”欢迎你。”年轻人很有礼貌的邀请黑斗篷入座,请他和自己一起坐在石桌旁。
黑斗篷下的人脸色憔悴,竟是卸去了白夜人伪装的龙泽。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只不过出于礼节的缘故强撑着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
“特使先生,您昨晚没睡好吗?”年轻人关心的问,向旁边的药剂师招了招手,那个又老又丑,完全辨不清男女的人送来一个破碗,用粗哑难听的声音道:“癞蛤蟆炖白草根,热乎的。”她的态度极为恶劣,好像农村吝啬的老太太在打发上门要饭的。
“药泡蛤蟆和白草根汤,专治巫术透支和灵体。”龙泽低头看到汤药里还有没剔除的死皮和带着泥土的草根,一咬牙还是把这碗汤喝了。
以他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种稀奇古怪的对症药剂。从佐伊的锥子下死了一回,他休息了整整三天,还是要拖着病体来继续做事。“白夜人”彻底的死了。
这次他扮演的是“龙泽的特使”,面前的人是他费了不少周折,绕了好几个圈子在打听到的无影另一位关键性人物。
苍穹之下,佐伊高坐刺客之王宝座,茫然不知所向。
九泉之上,少男局促阴冷的地底世界,潜伏爪牙忍耐。
蛤蟆汤里没加糖,苦的他嘴眼歪斜,不过贯穿肠胃的苦味却让他的精神在短时间里恢复了不少,这种材料稀缺的药剂能在短时间内起到奇效,让濒临耗尽的精神力有所恢复。要是当年在巫塔时,他尽可以从巫塔专属的炼药师那拿几斤当饭吃,可是现在飘零在外,生死难料,就连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复原伤势都成了奢望。
看来底下世界真是卧虎藏龙啊,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老丑的炼药师,后者正在用锤子把案板上的一只四只脚的鲤鱼砸稀烂。
还没等他开口向这里的人表示感谢,一种异样的直觉逼的他向溶洞的更内侧观望,他这才发现油灯灯光照不到的屋架上,竟还倒挂着几个人。这些人的脚步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悬挂在几个横梁上,生命体征微弱,除非是用生命感知术,或者是千年祭瞳,否则很难发现这些人的存在
“吸血蝠族的人。”年轻人笑着说:“半年前我在海牙碰到了他们,那时他们正在被教会的人追杀,我就给了他们容身之地,只不过他们在我这得不到充足的血液,所以只好都进入休眠状态。这样大概可以维持三五十年。”
“真是想不到。”龙泽说:“秦先生还有这样一个完美的藏身之所,就连纳兰明图和佐伊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比龙泽还年轻的少年是真正的秦木,葵的私生子,葵辈分上的儿子,在秋雁城伏击战里负伤的葵禽牧,伤势严重而死掉,尸体被纳兰明图、白手套、黑头巾鉴定确实是本人的葵禽牧。
类似借尸还魂、金蝉脱壳的方式龙泽也用过,佐伊突然袭杀白夜人不在他那天的准备范围内,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可他有巫塔最高深、最复杂的巫术为技术支撑,佐伊也不会认真的查看后续尸体变化。所以他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但禽牧到底是凭什么?!
“狡兔尚有三窟,我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禽牧笑着说,他真是个爱笑的年轻人,如果他不是刺客,而是个诗人或者画家,一定会受到很多贵族少女的追逐和爱慕,他对龙泽解释假死成功的原因:“纳兰明图发现的尸体是真的,我曾找了一个和我相貌极为类似的人,设法买通了他,从四年前开始,就由他代替我出现在无影内部,我的刺杀术本来就很弱,所以他低微的战斗力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我的母亲死得早,父亲儿子女儿太多,很少有机会想起我,我的仆人和侍女在我换人前后被我设法调走。所以你看,性格孤僻到没朋友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没人在乎我。”
“死的那人叫水情,多美的名字。四年他可以有数不清的金银养活家人,有世界各地的美女送到他床上享用,无影分裂,他也作为我的替身出现,大家都以为他就是禽牧。”
“那你是怎么做到让他心甘情愿的替你去死的呢?”“龙泽的特使大人”龙泽在这点上是很感兴趣的,调教一个肯替自己死的手下是多么的困难,金钱、信仰、人格魅力?禽牧是怎么做到的?
禽牧一摊手:“你说水情啊,他不知道他要死了。我交代给他的任务是吃好喝好,分裂好代替我出现,他知道有危险,可是你懂得,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基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在秋雁城埋伏之前,水情一直都很配合我。”
“被伏击受伤后,你的替身不干了?”
“嗯,他的意见很大,要退出。”禽牧微微抬头,回忆那天的情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跪在面前哭鼻子的感受真是不太好。”
龙泽长长的吁口大气,他都能想象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将另一个自己毫不留情杀死的情景。
从禽牧的简要叙述中,龙泽了解了无影那些他不知道的前因后果:父亲葵突然死亡,几个妻子带着子女争夺遗产,后知后觉的遗书表示让小妾佐伊暂担任刺客之王。在无影内部掀起滔天巨浪,佐伊机灵的先找到处在退休状态的红手镯,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那是禽牧刚处决了一些他的姨母、兄弟,红手镯内部也在到底支持他还是佐伊之间摇摆。可是就在关键时刻,他发现了有关无影、葵、佐伊的一个绝顶机密。他心生恐惧,立刻带着能带走的人、钱离开海牙。这才被指责为逆子和叛徒。
幸好他得到了几位重要人物的支持,比如“虚空诅咒者”鰕姑,和红手镯关系不和的韩默金,还有小丑巴巴拉,有他们在,禽牧一方虽处于劣势,还是跟佐伊、红手镯一方相互抗衡了三个多月。
我打穿了神魔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