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贝蔓那般‘期许’的反应,柴岐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望了望钟表,并不是太晚。
本想着拒绝同睡,但这会儿他确实有些疲倦,便没开口拒绝而是默许。
贝蔓也是看到他脸上带着困意才会开口。
等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钻进被窝,等柴岐进来的时候,只能在淡色的床单上看到几缕黑色的发丝。
在入睡之前,柴岐还想着这发丝还有些湿润,都将床单给浸透了些。
没过一会儿,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贝蔓本来不困,现在还不到夜里,想着等柴岐睡着后,她拿出手机打发些时间。
结果等着等着,自己也进入了梦中。
梦境复杂,说不上好还是坏。
只知道等再次醒来睁开眼时,却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可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这才发现不是梦太复杂,而是外面的争吵声太大,都将她吵醒了。
贝蔓瞬间清醒,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些,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多了一个很富贵的中年女人。
还在疑惑是谁,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了。
言情小说中,大部分的主角都有一个悲惨的设定。
柴岐也不意外。
柴岐的出生完全就是为了他的哥哥。
哥哥小时候生病,但是父母又不能配型,只能再生个孩子。
说白了,柴岐的出生就是为了替哥哥提供配型。
在柴家父母眼里,大儿子是宝,哪怕现在没病没痛都快三十多岁了,那也是他们心中的宝贝。
至于二儿子,那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甚至因为小儿子比大儿子来的出色,反而不喜。
“城南开发的工程你干嘛要抢你大哥的?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为了这件事都犯病了?柴岐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啊!”曾昭特别的愤怒,尤其是看着柴岐绷着脸的样子就来气。
她可是他妈!
要不是当年将他生下来,他还不知道投胎到什么地方。
曾昭怒道:“这个工程你必须还给你大哥。”
柴岐揉了揉额间,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从眼神中能看出疲倦的状态,然后面前这位亲生母亲却恍如没看见,满腔的母爱全都偏向另外一个儿子。
带着些沉色,他开口道:“他无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柴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曾昭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是你大哥给了你生命,别说是一个工程,就是你这条命也该是他的!”
柴岐只觉得这话够奇葩。
不管是他爸还是他妈,又或者是爸妈心中的宝贝儿子,都一致认为如果不是柴胜得病需要配型,就不可能有他的存在。
所以。
他这个刚出生就奉献脐带血,一辈子都是柴胜配型的工具人,就应该对柴胜感激涕零,别说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这条命也是柴胜说要他就得给。
简直贻笑大方。
柴岐已经不是无知的孩童,早就对他们三人不抱任何希望。
虽然是最亲的亲人,但那又怎么样?这些人从未将他当做亲人看待,在他最渴望亲情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希望。
最后不得不接受事实的丑陋。
他不是柴元振和曾昭的儿子,也不是柴胜的弟弟。
他不过就是一个随时需要奉献人体器官而已,甚至现在不管他拥有了什么,在这些人眼里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东西只要他们想要,他就必须给。
面对着曾昭的咄咄逼人,柴岐不想多废话。
因为他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
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对峙,现在根本就懒得再反驳,任由他们怎么说,该是自己的东西谁都别想拿走。
城南开发的工程对于他来说算不上大。
不管是拿下还是让给别人,对他来说都不算大事。
但凡换个人,在有足够交情和利益的情况下,他或许都会考虑。
可让给柴胜。
呵,做梦来得快。
柴岐没说话,反而让曾昭气得不行。
生气的原因不是柴岐不同意,而是她觉得自己快要拿捏不住这个儿子了。
越是如此,火气越往上来,有些话说得自然难听得很,“你真是没心没肺,你真以为光凭自己就能走到今天,要不是家里给你当靠山,你算什么……”
客厅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
贝蔓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做母亲的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上辈子的她是个孤儿。
从小到大最羡慕的事就是其他小孩能有父母的宠爱。
可如果这人的父母是柴岐这样的,那还真不如没有。
在她看的那本小说中,或许是需要被救赎,作者大篇幅的介绍过柴岐的身世,给他设定了一个美强惨的人设,让读者看着心疼,也能体现女主对他的救赎。
一个带着目的性出生的人,偏偏父母还偏心到没边。
不说文中柴家父母到底是怎么样,刚刚听到客厅里柴母说的话,就能大概了解一些。
如果疼爱,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疼爱,就不会狠心说出那么挖苦的话。
这时,房门外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显然是有人故意将房门摔得那么响,关门声后,又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她这边来。
贝蔓赶紧将卧室门带上,然后快速的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柴岐肯定不喜欢有人知道他的这些私事。
毕竟在小说里,原身一直没法得到男主的好感,以为自己如果能缓和男主和柴家父母的关心,就能让他对自己有些好感。
结果呢?
原身直接被封杀,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路作死一路倒霉。
贝蔓缩在被窝里,想着千万别被发现。
等听到有人开门走进来,她更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只可惜……
“醒了?”
贝蔓一怔,迟疑了三秒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因为闷了一会儿,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臊红,“我不是故意听。”
柴岐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是我们吵醒了你?”
“嗯……没……”贝蔓应了一声,可想想这不是什么好话,又不好真说是他们吵醒了她。
柴岐并不在意她怎么回答,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虽然疲倦但实在没有睡意,尤其是心中还存留着一口闷气,哪怕时刻提醒着自己不需要在意、不用在意。
但又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尤其是现在。
分明想忘记,但是脑海里面一直在浮现一些话。
‘你这条命都是你大哥的!’
‘没有你大哥,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以后一定得好好对你大哥,这是你欠他的。’
从小到大,父母唯独教他的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如何都得将‘大哥’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柴岐曾经都想过,如果柴胜的病没治好,需要换肾换心,那他的父母应该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吧。
所以他算什么?
一个移动的库源?只要柴胜想,就能从他手里拿到一切?
柴岐知道不该再想下去,那只会让他越来越暴戾。
“刚刚那人有句话说得不对。”
柴岐转头,看向身侧床榻上的人。
却不想那人又钻进被子中,他轻声道:“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