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穆白转身离开了偏室,走向了祠堂。
这不是穆白第一次走进祠堂,他尤记得,自己接下任务,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醒的。那时候正是深秋,半夜寒凉,这幅身躯是为早产,又是七岁稚龄,衣着破旧,要不是有系统救助,只怕他还活不到现在。
不得不说,这个穆府的嫡庶之分,相当严重。甚至对于生母是婢女出生的庶子,要求相当苛刻。嫡出长子做错的事,一概由庶子承当,嫡出长子的罪,一律盖在庶子身上。穆白,就是穆家拿来给那两个嫡出孩子做挡箭牌用的。
淡定的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一列列的木牌,穆白垂着脑袋,眯着眼休息。
在狱牢的半个月内,他被挂着鞭笞,都能睡着,何况是梳洗干净后跪在蒲团上呢。被折腾的精神不振,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无法阻挡他休息。
等穆白一觉醒来,已是天黑,抬头就看到边上放着饭菜,腹中正是饥饿,还不给面子的咕噜的叫了出来。穆白也没有尴尬,起身端过饭菜,夹了一口,饭菜已冰。
许是饿了太久,穆白倒是觉得这凉了的饭菜意外的美味。一个不察,竟然一扫而光。
女婢来拿碗筷的时候,穆白对她微微一笑,道了声辛苦。女婢连忙对穆白行了礼,端着碗筷离开。
拐角处,只见女婢面色红润。
三公子面容英俊,温文尔雅,对待下人也好。可惜是庶出,不得宠爱,不然,就三公子这般,怎么不比大公子来的优秀?女婢又想到穆白的微笑,忍不住摸了摸滚烫的耳后根。
“你是哪个院子的婢女,站在这儿做什?”正在女婢幻想中,低沉肃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二公子。女婢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奴婢不过是在后厨,刚刚去祠堂取三公子食用过的碗筷,一时恍惚,耽搁了时间,还请二公子赎罪。”
“起来吧,我也不是那吃人的老虎。”二公子瞟了一眼干干净净的碗筷,嗤笑一声,“到底是洗脚婢女生的孩子,几辈子没吃饭。”
女婢自然知道二公子说的是三公子,却不敢有所反驳。
谁家的父母兄长在弟弟刚刚出了牢狱的时候就让他进祠堂思过?她虽然没有去过牢狱,却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三公子在牢狱待了半月之久,只怕身子根本受不住。
女婢胡思乱想的端着碗筷离开了祠堂,回到了后厨。
穆白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穆天奚就推开了祠堂的门,大步走了进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白,忍不住嘲笑:“怎么,做历王的走狗,感觉如何。”
“甘之如饴。”穆白轻笑一声,也不在乎穆天奚话语里的轻蔑,泰若自然。
见穆白依旧这般嘴硬,穆天奚也不恼。这么多年来,穆白哪次和他们作对,不是被父亲责罚,这一次也不例外。若是归顺太子倒好,他们日后也不必做什么,若是依旧死不悔改,只怕,免不了大义灭亲。
穆白见穆天奚也不说话,敛眉,对着祖宗的排位发呆。
一时间祠堂沉静了下来,穆天奚也不欲理会穆白,甩袖离开了冰冷冷的地界儿。待穆天奚走后,穆白这才起身,关了两边的窗户,褪下衣物,给自己敷药。
穆家这几年根本不欲管他,每每有事,都是由穆天奚来打探他的口风。
穆白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露出的半个胸膛上却布满了伤痕。有结痂的,也有血淋淋的裂开的。一瓶金疮药根本不够穆白用,只能洒在看上去恐怖些的伤口上。
还好他出来前把这瓶药给舀了过来,不然,他还得花积分换药。
“系统,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左右在祠堂也没事,穆白叫出了系统,问道。
大约只有二十厘米高的袖珍小人而出现在了穆白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这才说道:“景王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东风,白白你埋下的线也快被拉出来了。”
“很好。”穆白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也不枉费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在那些人府里埋插眼线,如今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白白,你伤的很重,真的没事吗?”系统忍不住担忧。
看着一脸担心的系统,穆白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事,絮絮,你别担心。”
“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要紧。”系统落在穆白的肩膀上,坐了下来,“任务允许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害,这个任务难,我们可以多做几个简单的任务补回来。”
这是穆白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布局十多年都没有完成的任务,这让系统絮絮很是担心。
笑了笑,穆白没有说话,在系统的陪伴下,默默的背着中庸。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穆白不希望这个单纯的系统接触这些肮脏的东西。
见穆白闭眼不说话,絮絮也乖乖的坐在他肩膀上,数着外面的星星。
对絮絮来说,穆白很奇怪,因为他总是要求絮絮出来,让她坐在他的肩膀上,陪着他,却又什么话也不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