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脸上挂着笑,豆腐到了嘴边,她却推拒了陈鹏:“我不吃外人的东西。”
听到她说的,陈鹏愣了一秒,重新拾起笑容,挖了一大勺给她:“大家都是一个团里的人,哪称得上是外人啊。田小云,你说是不是?”
见状,对面的田小云立马把那碗豆腐抢了过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哟,给我们新兵献殷勤呐?林曼是我舍友,我先替她尝一口。”说完,她眼疾手快地拿起筷子伸向豆腐。新口味啊,炊事班一个礼拜都不见得换一次的。
陈鹏“啪”得一下打掉了田小云的手,“干什么呢田小云!老兵都不让让新兵!好歹让新兵尝第一口!”
田小云撇撇嘴。
陈鹏好像知道了原因,新兵嘛,总是要装一阵矜持的。他谄笑地放下勺子,把那碗豆腐挪到林曼面前:“林曼,你快尝尝。”
林曼磨不过他,勺了一小口豆腐。
陈鹏亮着眼睛问她:“怎么样?”
林曼品了半天,才品出一道味来:“嗯……寡淡了些。比不上小餐厅的桃花酥,更比不上天津饭店做的中式海鲜餐。”
陈鹏脸黑了些:“这……林曼同志,你怎么拿那些和这儿比啊。”
这新兵还真不上道。
田小云“噗嗤”一下笑出声,“哈哈哈,马屁拍到马腿了吧?我说陈鹏,你以为每个人都吃你那招啊。”
林曼笑着点头:“其实挺好吃的。”
陈鹏:“我说什么来着,田小云你看……”
林曼打岔:“但是我不喜欢。”
听到她说的,田小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笑死个人了都。”
陈鹏悻悻地跟着笑,把那碗豆腐收好,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了:“既然林曼同志不喜欢,那我就先走了。”
林曼不能再认同。
待陈鹏走后,田小云小声地附在林曼耳边说着:“你注意点他。”
林曼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怎么了?”
田小云:“他也是干部家庭出生,不过是个二流子。”
她说到重点:“关键是,章桃桃喜欢他。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林曼:“她眼光那么差啊?”
田小云:“人家长得俊啊!”
林曼:“好像......是吧。”也就一般以上的水平。
田小云:“他是拉大提琴的,平日里仗着几首曲子,老在女兵面前显摆,这一来二回的,章桃桃能不喜欢吗?”
林曼:“那你不喜欢?”
田小云:“我哪配得上他啊?呸,是我瞧不上他。”
林曼笑着摇头,把最后一口红苕糖水喝完。真是当兵生活不容易,连小鸟胃都翻倍了。
两人从食堂回来后,已是另外一个景象。
彼时天色已黑,夜色渐浓,银杏飘落金黄的残叶,在晕黄的暗灯下,像一把把小蒲扇,替那些正在说着话,谈着情的男女扇风。
田小云见怪不怪:“害,这些小年轻们,就是这样。”
林曼:“文工团没有人喜欢你吗?”
田小云:“我只有暗恋人的份,林曼,你信我,不出两天,就有人向你表白了。”讲完,她又觉得不对:“我忘了,你是有未婚夫的,瞧瞧我这记性!”
林曼脚下差点一踉跄。
等林曼上完政学课后,脑细胞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在法国学的是文学系和舞台设计,但七十年代的这些课本,还真的让她有点头疼。
不过,林曼打听到,章桃桃的妈妈在粮食局工作。她从小娇惯,养得嘴刁,吃不惯文工团的粮食。她虽然可以用首饰换钱,可光有钱有什么用,粮票才是万金油。或许要和章桃桃套套近乎了。
要怎么和章桃桃套近乎呢?她可是把章桃桃得罪透了,就连自己一开始都想否决这个决定。
她问了炊事班的师傅,一个星期只有两次红苕糖水喝,其他时候都是馒头加青菜,顶多会炒土豆。偶尔会有肉吃,不过很少,一个月小几次吧。
还是去探一下的章桃桃的口风吧,吃好喝好,才会没有烦恼。
林曼再三思虑,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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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放晴。
林曼上完早功课,先叫住了章桃桃。
章桃桃本来就讨厌林曼,看到她那张脸就气,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曼连忙跟上,并说明了来意。
章桃桃倨傲地看着她,很爽快地答应:“好啊。”
这么快?
林曼刚想说什么,章桃桃又讲:“你帮我递样东西给陈鹏,我就答应你。”她可是瞧见了,昨天陈鹏和林曼坐在一起。
林曼:“什么东西?”
章桃桃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周围:“你跟我来。”
林曼跟章桃桃去了她的宿舍,章桃桃小心地关上门,把一个长方形的纸质信递给了她。
林曼接过来,捏了捏,觉得里头有东西。
林曼蹙眉:“里面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