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的厨房里传出“笃笃笃”的声音,封睿切菜切上瘾了,切完土豆又回头问许潆心还有没有别的要切。
许潆心将腌好的鸡翅整齐摆进烤盘里,看一眼已经切好的豆腐之类,然后摇摇头,“没有啦,今晚没有了,等下次吧。”
封睿闻言便有点遗憾的哦了声,转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问道:“我后面切的是不是比刚开?始要好?”
“呃……”许潆心自己切菜技术就很一般,又怎么会懂得评价别人的好不好,于是点点头,“好像是。”
“那就好。”封睿闻言高兴地点点头,叉着腰骄傲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两只小猫蹲在不远处看过来,大眼睛扑闪扑闪,很警惕的模样。
他?随口就说了句:“儿子们,过来。”
许潆心听见,手?腕一抖,倒进砂锅里的水不小心就倒多了点,接着就听见外头传来几声响亮的猫叫。
嗷嗷的,傻子都听得出来西瓜和奶盖不想认这个爸爸。
封睿觉得有一点遗憾,但却没觉得失望,哼哼两声,嘟囔道:“没关系,你们妈妈还是我的。”
奶盖望着他?,呲牙咧嘴地哈了口气,然后转身跑了。
许潆心觉得真?是要命了,以后家里要是出现人猫大战,她该帮哪边?
砂锅里咕嘟咕嘟,粉丝吸满了其他食材的香味,咸鲜可口,最合适配一碗上好的大米饭。
封睿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今天想起吃斋菜了?”
“家里的习俗,每年大年初一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许潆心应着,夹了一筷子粉丝吃。
封睿好奇起来,“既然是过年吃的,那这里头的东西都有讲究吧?”
许潆心点头,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是啊是啊,这个芹菜,跟勤劳的勤同音,所以是勤劳肯干、勤劳致富,黄花菜也叫金针菜,金子?嘛,当然是寓意家里有财啦,粉丝是代表细水长流,会持家兴业,腐竹是百尺竿头,花生又叫长生果,寓意健康长寿……以前还说要加甜菜和发菜的,现在都不好找,就没放。”
“听着就吉利,口彩很好。”封睿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夹起一根水芹菜放嘴里,脆生?生?的,一股子芹菜独特的味道。
他?便又问:“那要是有人不吃芹菜的,怎么办?”
“就不放啊。”许潆心笑道,“讨个意头而已,像这菇,原本该用茨菇,超市没有,就用冬菇代替了。”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来没问过封睿吃不吃芹菜,忙又道:“师兄你是不是吃不习惯,要不……”
话没说完,封睿就摇摇头,“芹菜的味道我倒还能接受,放在这里面也不算味道很重。”
许潆心嗯了声,“我就放了一点意思意思,你要说这个斋菜多好吃,也没有,就是在过年的时候大鱼大肉吃腻了,吃口素的会觉得舒服。”
斋菜煲的润滑爽脆,气味香甜,清淡不油腻,在大鱼大肉的春节餐桌上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从大年三十之前就开始吃鸡,自家吃,去拜年走亲戚还吃,吃到年初七,要是还在家,恐怕要吃到正月十五,我真?是怕了。”
说着她就叹口气,封睿闻言便笑起来,“听起来很有意思,很热闹,我们家要冷清多了,以前爷爷奶奶还在,倒还好些,他?们走之后,我们跟老家的关系就没这么亲密了,我妈年年春节都在外头演出,我爸要么去陪她要么在实验室,自己一个人吃年夜饭我都习惯了。”
听起来就好惨的样子,许潆心不禁一阵心疼,看他?的目光跟看小白菜似的。
立马给他?夹了一块蒜香鸡翅,然后道:“中午我妈给我打电话,我跟她说了咱们的事,她邀请你有空去我们家玩呢。”
封睿一愣,眉间喜意一闪而过,点头笑道:“好啊,等下次放假,我肯定跟你回去。”
那可就是正式见家长啦,四舍五入就是他能娶媳妇啦!
他?笑盈盈的,眉目间染着灯光,温柔又安静,还透着一股暖意。
他?问起许潆心的父亲,“叔叔的牙没事吧?”
许潆心点点头,“应该没事了吧,没听我妈说,应该就是没事。”
想起许君上次国庆看牙的经历,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吃完饭,许潆心去喂猫吃生?骨肉,就在封睿面前吃,一口接一口,歪着脸使劲咀嚼,吃累了就歇一下,再接着吃,吃到脸上都是生骨肉的血渍。
封睿刚要问许潆心是不是要帮它们洗脸,就见它们张张嘴,舌头伸出来舔了两下,抬起手?掌就开始洗脸,没多会儿就洗干净了脸上的污渍,又跑去喝水。
他?忍不住笑起来,“它们平时都这样么,吃得满脸都是?”
“长毛猫嘛,就是比短毛猫要容易吃得到处都是。”
许潆心应完,将它们吃完的食盆拿走去洗,再出来,只见封睿又坐在沙发上隔老远拿逗猫棒去逗它们,这是猫猫唯一愿意同他?玩的游戏。
扭头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了,便问封睿:“师兄,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明天……”
封睿把手?里的逗猫棒一甩,乜斜着眼看她,“我不回去行不行?”
他?之前好几次都想问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可以问了!
许潆心的脸上瞬间浮上一抹绯红,抿着唇,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他的身上,脸慢慢憋得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才捏着手?指,脸色为难地委婉拒绝道:“……不、不太好,我、我们才刚在一起,有的事还是顺、顺其自然比较……好吧?”
封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潆心觉得我们不是顺其自然走到今天的么?”
许潆心眨眨眼睛,想反驳他?,又发现反驳不了,他?们这样不叫顺其自然难道叫强扭的瓜?
可是他那话又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见她站在那儿满脸都是说不上话的茫然,封睿又心疼了,干脆起身道:“不逗你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我明早打电话叫你起床。”
许潆心乖乖的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
他?刚走出去,就又立刻回头,叫了声:“潆心。”
“啊?什么……”
她疑惑地抬起头,还没问出口,就被他?忽然低头亲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柔软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若鸟羽,只是蜻蜓点水地一碰,又立刻离开?,“晚安,潆心。”
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许潆心在原地,满心都是迟来的惊涛骇浪,脑海一片空白,脸上温度再攀新高。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伸手捂着嘴,不可置信地跑回屋,拿沙发抱枕埋着脸,低声尖叫起来:“啊啊啊——”
走在回去路上的封睿倒是满面笑容,喜气盈腮的,哦,原来亲她时,她的眼睛不是弯起来的,瞪得溜圆,倒是跟两只小猫很像。
大概这就叫物似主人形、有其主必有其猫?
想到这里,他?被自己逗笑了,呵了声,声音漂浮在夜色里,路灯的光温暖明亮,天色已晚,他?们却会好景常在。
夜里落了雪,早上起来时看见楼下的空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远远看着像一张毛绒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