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深心里很不舒服,跑到灶台边往里看,却见连汤汁都没有了,盛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要给他留一点的意思。
她这是怎么了?
孟深皱眉。
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他惹到她了不成?
念头一转,孟深忽然明白了,大约是蒋夫子告诉她自己没去念书的事情,毕竟这瞒不住人。所以,孟溪是在惩罚他吗?
呵。
不过是一顿饭,有什么了不起,他宣宁侯还能屈服在一顿饭下面?既然她已经知道,他也没有必要再假装去念书,还不如好好看他的话本!
孟深草草吃几口馒头,回去屋里。
孟竹跟孟奇倒是饱餐了一顿,直夸这白苏鸡做得好。
“可以教教我吗,阿溪?”
孟溪微怔,上回她说要教堂姐,堂姐跑得飞快,这回居然主动要学。
“当然可以,等晚上我回来,正好也有剩下的鸡肉。”
孟竹点点头,心想等哥哥请余靖来吃饭,她就能露一手了,到时候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心灵手巧。
等孟溪走后,孟竹就跟哥哥说:“你抽空去趟衙门,请余捕快。”
“知县不是说了吗,都是他们的本分。”
“哥哥!”孟竹皱眉,大声道,“人家说是本分,我们就真觉得是本分了?如果没有余捕快,你可想到我会怎么样?我一辈子都毁了,这么大的人情,你就推到本分上面?人家这是客气话,你还真不客气呢!”
孟奇莫名其妙挨了妹妹一顿训,挠挠头道:“好好好,我等会就去。”
“记得定在明日晚上。”
孟奇答应。
既然要做白苏鸡,必然要用到鸡,孟竹走到鸡圈外,观察哪只鸡长得肥,烧出来香。王氏正好出来,问道:“干什么呢?”
“挑个鸡,明日余捕快来,杀了请他吃。”
毕竟是救女儿的人,王氏不至于连个鸡都舍不得:“行,你挑好了等会把柴砍一下,最近用得多。”
孟竹不高兴:“我不砍,把我手都砍粗了,你瞧瞧。”跑过来给王氏看,“都长茧子了,砍柴还是哥哥砍,我顶多做个饭,做个糕。”
哎哟,突然娇起来了。
秋收的时候,那父子俩就跟种在地里似的忙不过来,女儿也不是没砍过柴,王氏心想,咋回事啊,还关心起手来了,怎么,是想嫁人不成?
王氏瞅一眼孟竹,不过这年纪也确实该定亲了,可惜儿子的聘礼钱还没凑够,女儿的婚事只能往后拖。但也应该开始替她留意了,女儿有手艺,总归能嫁个不错的人家。
王氏暗自打算。
临近中午,孟奇回来了,敲敲妹妹的门道:“真不是我不客气,余捕快也说是他本分……”
孟竹很失望:“你就不能多说点好话吗?吃顿饭算什么,又不是贿赂他!”
“我说了啊,可他一直在推辞。”
“算了,你去砍柴吧。”孟竹把门关上。
她都打算跟堂妹学做菜了,结果人家不肯上门。孟竹背靠在门上,心想,她巴望着再见他一面,可对余靖来说,自己只是个顺手救了的小农女。
他凭什么记着呢?凭什么想过来看看她?
孟竹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孟溪回来正打算教堂姐,结果孟奇道:“别理她,她是一时胡说的,今儿我接你之前她让我带话,说又不想学了。阿溪,你别怪她。”
孟溪一头雾水,都不明白堂姐为何如此善变。
她嗯一声:“那我回屋了。”
孟奇道:“好。”
见堂妹走了,孟奇又去惠阳街替他娘卖糕。
黄豆般大的灯光微微闪烁了下,发出噼啪声,孟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将话本看到哪里去了。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漆黑,孟溪这会儿应该回了。
她不给他吃饭,是不是也不想跟他认字?没有他教,看她怎么看这个菜谱!
孟深优哉游哉的翻开一页。
孟溪确实在看菜谱,而且又遇上不认识的字,但她马上就掠过它去看别的。
她实在不想去跟义兄说话,
此前堂姐说了很多义兄的坏话,她一直都不认同,她以为义兄内心是好的,然而呢,他竟然这么骗她。她辛辛苦苦挣钱,虽说一半是为了自己,可打心眼里也是希望能供义兄念书,希望他中举,以后有好日子过,这样,前世欠他的就算是还了。
结果……
孟溪胸口闷闷的,深吸一口气,想把这气恼全呼出来。
也许等她气消了,平静了,她会跟义兄好好谈谈,但现在绝对不行。
可这菜谱怎么办?
孟溪心想,要不去问问十二师兄?好似几位师兄中,他是最有学问的。
打定主意,孟溪只温习之前学会的字。
一晚上,孟溪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