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域见小吏来请,慢吞吞走去衙门。
见到林时远,笑着道:“表弟是想同我用膳不成?不如去仙游楼……”
林时远正襟危坐:“听说你前日被撞坏了一尊玉佛?”
他怎么会知道的?顾域目光一闪。
那日被孟竹忽视,他咽不下这口气,马上使人去调查孟家,设计让孟方庆撞上玉佛。这种手段于他来说,驾轻就熟,借此威吓胁迫,没有不成的。
像孟家这种人家,更是不堪一击,他算准了孟竹最后会替她父亲来求他,到时候,他就要看着她跪在地上求,到最后乖乖脱了衣裳。
“表弟,不过一桩小事,别放在心上。”
“若有状纸呈上,我也不管吗?”
“什么,孟家竟然敢……”惊讶之下顾域说漏嘴,尴尬一笑,“表弟,怎么可能,撞坏玉佛赔钱便是,谁会傻到要状告债主?再说,我这人宽宏大量,只要他们识相,这玉佛坏了就坏了,还能追根究底不成。”
刚才那孟公子表达的很清楚,顾域做得事与现在说的话不一样。
林时远问:“你拿玉佛去家具铺作甚?”
“这……”顾域一愣,随后冷了脸,“你莫非在审问我?”
“我审问,总好过别的知县审问你。”林时远语气很平静,“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我。”
顾域怎么肯,极为恼怒:“我不是嫌犯,你要问也该问那个孟方庆,他自己知道他做了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彼此,顾域犯错惯用生气发火遮掩,明明是他不对,那气势却好像是别人冤枉他,林时远马上就确定真相了,就是不知那孟家有什么是顾域要得到的……
想着,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倩影,那日顾域买了五香糕,戏谑着说,糕不错,姑娘长得也不错。
莫非她姓孟?
林时远冷不丁道:“孟家的姑娘可是会做糕?”
顾域一愣,脸上表情都没能藏住。
林时远对他失望透了,叹口气道:“你是想自己回京都,还是我把此事调查清楚,使人送你回京都?”
这种态度让顾域很不喜:“我的去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是此地知县,我不能决定?”林时远吩咐小吏,“即刻将顾公子的随从扣押。”不信审不出来。
“你……”顾域大惊,疾步上去按住他肩膀,“表弟,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在这里弄出事,那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域实在是看不惯林时远,明明幼时与他玩在一处的,长大后突然就变了,想他顾家,林家何等显赫,有必要这么拼吗?林时远来盐镇也只是走个过场,没多久肯定会调回京都,“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妨告诉你,那孟家姑娘只是表面上矜持,实则还不是想攀高枝,谁愿意一辈子卖糕啊,是不是?”
竟能说出这种话,林时远简直觉得污了耳朵,厉声道:“你回不回京都?”
表弟难得发火,顾域被唬了一跳:“好好好,回就回,不过乡下的野丫头,有什么好留恋的?”
林时远捏眉心:“出去。”
此时此刻,顾域当真后悔,他就应该像表弟一样弄个官职,这样,表弟还能命令他吗?说来说去,表弟也是假正经,他自己看到那两姐妹还不是脸红了?
难说没有心动。
不过孟家的人……真是让他意外,那孟方庆居然敢来衙门找林时远。普通百姓听说是知县的亲戚,哪个不是吓破胆的?
顾域眯起眼睛,吩咐随从:“过阵子,你找人把那孟二姑娘……”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
随从点头:“是。”
到时候他已经离开盐镇,林时远别想把事情再扣在他身上!
顾域收拾行李去京都。
三日期限已到,孟方庆战战兢兢得待在家里,发现风平浪静,那小侯爷的人没有来找他,顿时松了口气。
危机度过,王氏喜极而泣,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做糕的事,勒令孟竹去请教孟溪,务必把糕点学会,因为孟溪很快就要去仙游楼了。
那梁达出手可大方,当他的弟子每月都有二两银子收入,这还是基本的,如果做得菜得客人喜欢,正式登上仙游楼菜谱,卖出去一道,就有一份收入。听说厉害的徒弟,每个月能挣几十两银子,所以侄女儿怎么可能还去卖糕?
孟竹一路叹着气去找堂妹,发现她竟然在孟深房里。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孟深略微弯腰,紧靠着堂妹,一只手撑在书案上,好像环抱着她一般。
“阿溪!”孟竹下意识大叫。
孟溪转过头:“怎么了,堂姐?”
询问的神色,并没有丝毫异样,而孟深也直起了身。
原来堂妹在写字,孟竹呼出一口气,心道她在乱想什么?不过这阵子他二人很是亲密,哪里像以前,堂妹根本不会接近孟深,别说还养他,给他做饭吃了。
不知为何她会突然犯傻。
“我是想让你教我做糕。”孟竹走过来,朝宣纸看一眼,然后嘴角就不受控制的歪了下。
家里人都知道孟深的字漂亮,如今一对照,才发现堂妹根本不算会写字,当然,她也不会。
孟溪见她愿意学,心里高兴:“我等会就教你。”
一口就答应了,孟竹笑道:“真是我的好妹妹,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下。”
“嗯。”
孟竹便走了。
孟溪又写了一行,侧头问:“是不是比之前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