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若凝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心,只得自己气鼓鼓地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莫远之搂过她,“今日送了彦腾走,晚上回来便没这回事了。”
“嗯……”常若凝想想又说,“多个人便多个烦恼,还是只有我们俩最好。”
莫远之只是笑而不语。
送常彦腾到了学堂,几个人客气了一会儿,常如柏便说需到城里为家里的女眷们买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拽着常若凝出来,留下莫远之和常彦腾跟学堂的林先生聊天喝茶。
常若凝其实也不大出门亲自买东西,不但对价格行情一无所知,连衣料好坏都不大分得清。而莫远之虽然已经买下了莫违之的绸缎庄,却不愿声张,叮嘱常若凝就当寻常客人去光顾便是了。
好在他们带了莫经出来,他一向是聪明活络的,替常如柏挑三拣四,讨价还价,买了许多布匹装上了马车。
几个人采购完了往回走时,常若凝忽然见路边有人摆了块白布,上面放在一串红宝石的手镯在叫卖。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倒是锦缎的,只是脏得看不出颜色,他便拿那脏兮兮的袖子抹着泪对着围观人群说:“我家原本也是有点小钱的,只是上个月遭了火灾,宅子全烧毁了,我娘如今病得奄奄一息,要不我也舍不得拿这西域的红宝石手镯出来卖,它可是我娘最值钱的宝贝……”
他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周围人纷纷啧啧同情。
常若凝见过不知多少红宝石,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知道他那串只是普通染色的透明石头,半点火彩也没有,顿时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说这红宝石手镯是西域来的,可这西域的东西,你又从哪儿买来的?”
那骗子还在抽抽搭搭,“我家就住在城外,这手镯是去年我爹爹从城里莫家少爷手上买的。”
常若凝见着骗子居然扯到了自己家,便怒从心头起,若不是周围人多,她早一脚踹过去了,此时只得强忍着耐心问:“是吗?你这镯子当真是从莫家买来的?”
“那是当然。咱们这里也没有别的人家有西域的宝贝卖了。”骗子反倒理直气壮,旁边还有个别懂行的频频点头,直说他说得对。
“那你倒说说看,这莫少爷长什么样?”
她原本想着莫远之深居城外多年,从不抛头露面,外人很少有见过他的,没想到这骗子居然说:“莫少爷年轻英俊,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只是他不良于行,出门都得……”
“你闭嘴!”常若凝见他竟说得头头是道,马上就要将莫远之的隐秘都说出来了,便立刻喝住了他,“莫家的东西一向只卖给那些高门富户,你这镯子一看便是赝品,这石头一点切工火彩都没有,还敢冒充是莫家西域带回来的?我看你明明就是骗人钱财!”
她这话一说,周围之人纷纷倒吸冷气。
“别的不说,就这几块宝石,大的大小的小,做工如此粗糙,怎么可能是莫家出来的东西?”她又质问道,“你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这么一串破烂,就好意思来骗人?”
那骗子看了看她,竟将地上白布飞快一裹,泥鳅一般从人群中溜了。
他动作奇快,周围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仍在交头接耳地问“你看清了吗?当真是大的大小的小吗?”
常如柏反应神速,拔腿便追,常若凝也立刻飞身跟在后面。
那骗子似乎有备而来,直奔街旁的一条僻静小巷而去,眼看就要被常如柏追上了,却忽然又在小巷当中转了个弯,推开几个路边的木桶,露出一条更窄的巷口,钻进了一条只容一个人通过的窄巷。
常若凝刚要跟上去,却猛然觉得右边屁股一痛,被什么东西扎了进来。
那东西又凉又尖,她顿时觉得不妙。
“二哥!”她高声一叫,常如柏回头见她脸色扭曲,便转身飞奔回来。
常若凝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匆匆指了指自己屁股。
“蛇形镖?!”常如柏惊道,“那骗子居然还有同伙?!”
“你先去追他!我没事。”常若凝忍痛靠在墙边。
“不行。如今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且不知道有几个人,我一走,说不定你便危险了。”常如柏一面看着她,一面飞身上了房顶,居高临下地往周围看去。
这条小巷极是僻静,多是普通家宅的后墙,竟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走。”常如柏从房顶跃下,见常若凝伤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便飞快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把她横着抱起来,“此处不易久留。”
常如柏抱着常若凝回到方才的大街上,围观的闲人还未散尽,见常若凝受伤回来,便纷纷大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