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的班主听到动静赶快跑过来,作揖道:“这位贵客对不住,惊吓着您了。别处还有茅厕,小的这就带您去!”
武松将手一甩:“少废话,老子问的是,你们为何将那两个人捆在马桶上!”
班主的脸色有些青,小声嚅嗫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怕脏了客人耳目……”
武二抬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我赶快从中间挡住,对那班主道:“那两个人若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你们自该绑到官府去教人处置,这般埋汰人,可不是造了大孽,还不赶快教人把他们给放了?”
这么一嚷嚷,四周围过来几个人,班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对着手下一挥手:“将那两个人提出来吧。”
转眼几个下人将那两个人提了出来。
打眼一看,竟然是两个半大孩子,大点的那个年纪不超过二十,小的那个怕是连十七岁都不到。
这下我可就恼了,指着那班主的鼻子道:“你这货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下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你就这般折辱他们?”
班主小声道:“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却是伤风败俗的大罪!
这两个人本是师兄弟,相处日子久了,两个人之间就生了那不该生的心思,当师兄的那个把当师弟的给弄了!我这才捆的他们!”
这年月,戏子最贱,好多人都不把他们当成人看,这些围在旁边的人听了这话全都嘻的嘻吁的吁,各种嫌弃。
也有人问:“那你捆那个师兄,捆这个师弟又作什么?”
班主照着那两个人身上又啐了一口:“这个当师弟的也没脸!教人给弄了还不出声,日日奉承着追随着,两个人还私下里拜了天地!
我园子里头这么多弟子,要是挨个跟着他们学,那还不全都腌臜死了?往后哪个还过来听戏?”
周围围观的那些人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指着那两个小戏子直说没脸。
有的人道:“弄什么不好?非要对着搞那儿,他们也不嫌脏!”
“又脏又贱又不要脸,当师兄的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当搅屎棍,当师弟的心甘情愿被人搅,活该给锁到马桶上,臭死他们……”
这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武二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对着周围的人一声吼:“你们又是个什么东西?嫌别人家脏,你们就干净?人家是搅屎棍,你们还不如屎呢!都他么给老子滚,围着烦死个人!”
那些人被我骂了个个脸色不好看,有几个不怕死的小声咕哝:“这个人穿着这么体面,为啥护着这两个小戏子?难不成,他也想打这两个小戏子的主意?”
“呵,看他长的那样儿就象个兔儿爷,怪不得也护着兔儿爷呢!”
我骂他们:“你们是兔儿爷,你们全家都是兔儿爷?”
还真有人来顶嘴:“你不是兔儿爷,那你护他们个什么?”
我挽了袖子再要骂,武二却闷哼一声:“两个男人在一起怎么就丢人了?”
声音不大,却也有人听见了,立马有人拿着异样的眼色打量他,我跳在武二前面挡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放声大骂:“看什么看?嚼什么嚼?真当我们是好惹的?信不信老子我打掉你们的牙,抠出你们的眼!”
那帮人见我真起了恼儿,转眼就走了个干净。武二听到“两兄弟”几个字,明显脸色又沉了沉。
我对那班主道:“你把他们两个人给放了吧,该是多少赎身钱,我来给你。”
那个班主道:“这位官人,还真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儿,是他们两个人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若是不罚,反倒放他们出去逍遥了,往后我这里面的孩子们岂不是全都要学歪了?”
武
二挥拳又要打:“你这个老东西,倒是敢跟老子来讲规矩?他们两个你情我愿并未害了别人,哪里就不对了?”
那个班主倒还真是个骨头硬的,被武二这么吓唬着还是不退缩:“这位官人,哪怕你打死小的,小的也是这话。
咱们唱戏的行当虽然下贱,却也有咱们这行当里的规矩,他们两个弄的事儿破了规矩,逆了人伦,就得是罚。
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人,哪怕是再穷再贱,祖宗定下的规矩它也照样不能丢!”
武二眉头一竖:“怎就叫个逆人伦?他们两个你情我愿,又没有血脉关联,怎么就叫逆了人伦?”
班主道:“男女合和是为大礼,这是顺天理应人伦,两个男人在一起,就是背逆天意,就不顾人伦。”
“你……”武二挥拳要打,我横扯了他往门外走,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回了房,帮他把衣服给脱了,又将身上的绑带解下来替他涂药膏。
武二突然问我:“西门庆,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丢人?”
我咂他:“二郎,胡想什么呢?你看我象是在乎别人怎么说的那种人吗?只是不想当众那么随便承认了,教那些人胡说闲话。”
他固执地问:“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承认?我现在恨不得教天下人都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