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仙娥这才低头答话:“回仙子,这些贺礼皆是帝君转赠给仙子的。”
“……我师父?”
小仙娥应了声便退下了。
轻殊一扫周圈,见大小锦盒都已将她堵得水泄不通,心中便愈加惴惴不安,她不仅没准备贺礼,怎么反倒成了收礼的了……扬眸朝殿首望去,扶渊正被几个仙家举酒相敬,刚走了几个又有接踵而来的,全然抽不开身。
他怎么来者不拒,才喝伤了身子,也不晓得推脱!轻殊心里一急,亲自上手将周边挡路的物什一件件费力挪开,有些不知是何物,但沉得很。
墨久陵注意到她的动静,凑了过去:“小灵仙,你在折腾什么呢?”
眼看着劝扶渊酒的仙家越来越放肆,轻殊头也不回反手拍开妨碍的他:“闪开!”
“……”墨久陵不由挑了挑剑眉,她这模样,神佛也不敢去招惹,他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哎,我不过问问,你就这般凶,以后谁敢娶你呀!”
轻殊手上未停,心嗤,最好谁都别娶她。闷头搬砖似的干着苦力活,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挪开了条生路。
太上老君端了杯酒盏,笑眯眯迎上前去:“恭贺帝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老夫敬帝君一杯!”太上老君笑得谄媚,像是怀揣心思,一饮而尽。
扶渊眉眼微动,浅笑颔首嘬饮。
太上老君再举手斟了第二杯酒,果真如是还有下文,他满脸堆笑,托盏又敬,嘿嘿道:“这第二盏酒,是先谢过帝君,替老夫寻回神火!”
那不可或缺之物,可不就是那炼丹炉中必不可少的六丁神火。说是神火,要的实则是那吞了神火的肉坨,它既已和神火相融为一,将它丢进炼丹炉中,说不定还能重燃六丁神火,太上老君以炉为命,突生了这念头,自然是要一试的。只是那肉坨早已被扶渊收了去,于是那日他亲登冥楼宫,便是去要肉坨来了。
扶渊却是没拒绝他,只说肉坨顽皮,不知跑去了何处,太上老君便托了他寻一寻。才过一日,他便急不可待了,敬酒顺便聊表谢意,这招先发制人,绝对叫人难以推辞。
扶渊不动声色,眼底无波,优雅添酒,不见丝毫端倪。别说如今轻殊已有人形,就算是从前,他也绝无可能会将她拱手送进炼丹炉。
他把玩手中玉盏,微微敛了敛眸,盏中酒还未至唇边,便被人扬手夺了走。
扶渊侧头相望,适才眸心的黯冷一瞬消散。
轻殊站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他的杯盏,比起师父的身子,她一时也顾不得对太上老君的畏惧,这后边还有不少等着敬酒的仙家,于是她双唇一抿,一鼓作气:“老君,各位仙上,我师父他身子虚,酒量又差,喝不得太多!”
扶渊帝君……身子虚?酒量差?众仙家面面相觑,从未有人敢如此大庭广众谈论帝君的不是,这小姑娘胆子忒大了些!
众人惊觉帝君要动怒,垂头不敢作声,不料半晌后,既未见他生气,竟还听见帝君不明意味地一笑,眸光莫测,略带几分诱哑:“哦?觉得为师虚?”
众仙家:我们莫非对帝君有误解?
轻殊拧了眉,恼他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漾了他一眼,小声嗔道:“前几日几乎未出过屋子,能不虚么!”
这男人虚不虚,一旦和未出屋子联系到一起,辞藻句意就深奥了不少,更何况冥楼宫无外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宫,都在做些什么?
扶渊意味深长的笑意,轻殊不明所以的娇嗔,于是众仙家似是发觉了不得了的事,皆瞠目倒吸冷气。
此时,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显得淋漓尽致了。
男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帝君和他徒弟……有一腿?
而女人听得帝君身子虚,喝不得酒,谁能想到那处去,看过《扶渊帝君喜厌集》的,自然是四处找甜酿去了。
这师徒两人,一个关怀入微转赠贺礼,一个心心念念劝酒伤身,边上的沧易觉得这恩爱秀得突然就没劲了。
扶渊心明眼亮却未多言,淡勾的嘴角越来越深,凝视她片刻后,将她手里的杯盏轻轻抽回,轻殊皱眉欲阻拦,却被他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手背,承诺般:“乖,最后一杯,”随后他回眸慢条斯理道:“这一盏酒,是我向老君赔罪的。”
太上老君方在发愣,闻声忙道:“帝君言重,何罪之有。”
扶渊轻轻扣动盏杯,虽已喝了不少,湛金的眸子仍眼波清明,“老君要的那顽物,怕是找不回来了,还望老君莫要怪罪。”
他突然的回应,出乎太上老君的意料,分明方才他还未回绝,怎的过了这会儿功夫就下了决断了。
太上老君自然难以接受:“这……”
“不如我将冥界的紫金圣火赔给老君?虽不及六丁神火变化万千,但也是焚久不熄,可历练万物,催生丹药想必也不成问题。”扶渊淡笑,似满不在乎,眸底深处却有着一抹迫人的目光。
他愿送,太上老君又岂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