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站了起来，心情愉悦地转着圈儿，行了个礼，道：“仙师，千灯节毕，就不留你啦。我也有事先走了。你以后要记得多笑一点呀，笑起来才能让人开心的。”
她对着陆北泽，做了个鬼脸，道：“我其实看到你去我家借宿啦，也知道像你这种人肯陪我看天灯的原因。谢谢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心上的眷侣，恭祝乞巧节。”
然后就转身，一蹦一跳地往山林里奔去。
陆北泽站在山崖上，旭日初升，他背着光回望，看到山林像是点燃般染上初晨霞光。
以他的目力，能望到山鬼栖息的洞里，还有其余的天灯。
不多不少，加上今天这一个，恰好二十。
*
要是以前，陆南川肯定会拉着陆北泽，对于山鬼这件事东扯西扯，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但现在不行。
他憋了一肚子话，也不敢和陆北泽说。
当晚陆北泽来识海打坐时，陆南川又在捏着傀儡玩，他手指微动，那些傀儡幻化成了山鬼一家的模样，只不过在他有意引导下，妹妹嫉妒姐姐，将迎轿的准确时间和路线透露给了山匪，山匪掳走姐姐后，她得以风光大嫁。
“啧。”陆南川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推测，看到最后觉得有几分倦怠反感，干脆一挥手，让山鬼指挥着山林猛兽，横扫了整片城镇村庄，“没意思。”
“不是的。”
突然有人说道。
陆南川一惊，才发现陆北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陆北泽看着惨死一片的百姓，摇头道：“姐妹俩一道出去，她的妹妹为了护着她，身受重伤，山匪以为死了，弃之不顾，才捡回一条命的。”
陆南川几乎有些听不清陆北泽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很久没有离陆北泽这么近过了，近到咫尺，薄唇嗡动。
“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陆北泽在树下站定，抬头看他，道，“以后别玩这些了。”
指的是残杀出一片血海的傀儡小人。
陆南川冷笑道：“我不玩这些，我还能玩什么？你搞清楚，我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关在这里，出去不得的啊。”
陆北泽道：“……让你看了。”
陆南川才后知后觉，陆北泽对他的小动作，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陆南川有些好笑，“所以，我该对你感激涕零吗，三清真君？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困在这里的啊？”
他抱臂冷笑，踩着树干，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抬手一甩，扔给陆北泽。
陆北泽接住那枚和镇魂草形状相似的五叶玉佩。
玉佩和当初相比，裹了层温润的包浆。
距离当初沧海斩白龙，已经一百年了。
陆北泽刚想说什么，陆南川就跳下树来，转身踏进宫墙里。
“还你。”那个背影说道。
然后“咣当”一声闷响，朱门紧紧关闭。
*
在这之后，陆南川从未再试探着去看陆北泽到底去了哪里，遇见哪些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些什么。
反正也与他无关不是吗？
这是长达几十年的空白，他再也没有参与过陆北泽的生活。
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喜怒哀乐，又有怎样的悲欢，陆礞对于他而言……
是每天仅有的半个时辰的查探和提防。
是执念，可也是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符号。
偶尔远远望去，看他更沉凝清冷的面容，陆南川竟会觉得有几分陌生。
终于，有一天，陆北泽第二次来到他这处。
白靴踏上金光璀璨的长阶，他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陆南川正在搭着机甲枢木，闻他此言，头也不抬：“什么意思？”
陆北泽道：“离开识海。”
“三清真君的意思是，我自由了？”陆南川也不觉得惊喜，万剑宗没可能轻易放过他，“之后呢，又把我关哪儿？”
“去魔界吧。”陆北泽道。
识海是他的天地，轻而易举就能燃起一把烈火，将山上成群宫殿，同连绵草木一起稍微灰烬。
陆北泽在跳窜的火焰里，缓缓闭眸，说道：“修真界容不下你。”
陆北泽将五叶的玉佩掷在长阶上，脆响后他道：“还有，这不是我的东西。”
*
陆南川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事了。
因为他好像情绪失控，伤了陆北泽，最后一幕是他用锋利的犬齿撕咬着陆北泽的脖子，甚至口里满是铁锈味道的鲜血。
可是他醒来，已经是在魔界了。
三座通魂桥，万丈离渊，就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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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宫廷狗血伦理剧爱好者·南川=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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