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歌眸中迸发恨意，突然道：“那让我来吧。”
陆南川惊讶地看他。
苏浅歌苦笑：“好歹也同它对卧几十年了，多少有点儿感情。不如让我亲手送它一程。”
陆南川一挑眉，还是让开了路。
苏浅歌掐诀念咒，似是诚心实意。
没想到异变突起，陡然的龙啸让整个重华宫都为之一振，随之而来的龙身震荡开来剧烈气流，在让人头晕目眩的震荡里，凝聚所有力量的白龙残魂往西边飞去。
苏浅歌也被这气流冲撞地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抹去唇角的血，面目狰狞地道：“反正只要它报仇成功，就能为我所用。我等这样强大的灵器已等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功亏一篑！！！”
陆南川在旋涡般气流里稳住身形，不怒反笑，一夜霜出鞘，剑锋直指苏浅歌咽喉，眼看着弧光将落血肉，陆北泽道：“南川！”
陆南川回过神来，剑尖猛地顿住，讷讷道：“我冲动了。”
陆北泽压住心头不安，道：“速去东镜。”
说罢，他直接接手了身体，一夜霜割在指尖，然后飞速划动手指，以血为媒，强行越过通天结界，破开前往东镜的出口。
东镜已是波涛翻滚，电闪雷鸣，乌云低垂得仿佛要触及海面，浓密得像是永不见天日，天地混为一体，都是腐败透骨的黑。
陆北泽惊诧于敖黎的速度和实力，直接破水而入，水底同样狼藉。
能见到巨龙身影穿梭逡巡，像是在找寻什么，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间，已是咬着一条伤痕累累的青龙。
它摇头将嘴里那条吐了出来，闪电般咬伤另一只青龙，猝不及防被横腰咬合，那条青龙嘴里发出呜咽悲鸣，剧烈挣扎扭动，波涛翻滚。
可是几下后，就不再挣扎，不再动弹了。
波涛惊骇。
陆北泽数次想要向前，都被汹涌的海水卷出数百米远。
他面沉如水，清冷俊逸的眉目间，罕见得染上焦急，道：“南川，你去看看。”
陆南川化为魂体前往，可不受水波阻拦。再化形即可。
陆南川会意，道：“我去找敖乾。不知道他爹娘这次来不来得及把他藏起来。”
说罢，他急忙下潜。
两人谈话的片刻，敖黎又是咬死两三只青龙，其形态之暴戾，已是无人敢拦。本围成一圈的青龙各自逃散，又被逐个咬回，断命于龙口。
水里战斗不比地面空中，海水阻力，带给陆北泽影响实在过大。
他神识铺天盖地地展开，才勉强辨别出浑浊的海水里白龙的方位，已是近千米开外。
陆北泽当即追了过去。
***
重华宫处于下修界灵气馥郁的静居，苏浅歌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别人，有人在扣苏浅歌的院门。
“浅歌？！”封凯焦急道，“方才是你这里传出的响动吗？发生了何事？”
苏浅歌正要去开门。
身后有人唤他：“你就这么去？”
苏浅歌停住，恭敬问道：“那……”
“你要如何解释？”那人轻笑了声。
“三清这传送阵，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啊。你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信他来过。”吱呀一声后，那人继续道，“干脆不用说了。直接说白龙尸身发生异变，没人会怀疑的。毕竟……三清回来也会和万剑宗禀报这件事，顾及陆南川，他十有八九，不会把你捅出来，尽可放心。”
苏浅歌但信不疑，道：“好的。还是我不够谨慎，扰乱了冶炼，也不知道这次敖黎能不能得了夙愿。”
那人温声道：“多半是不行的。不过也算有所收获。我一直知道三清身边有邪物，今儿终于知晓是何。”
“陆南川？”苏浅歌也疑惑，“他是什么？”
“贪嗔痴缠爱恨欲，是妄念，是执念，是怨念。”款款温柔的声音，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能毁了他的，心魔。三清留下此祸，倒让我有几分不解，不似他的作风。”
苏浅歌还想说什么，封凯已焦躁起来：“浅歌？！你没事吧？”
苏浅歌只得应声道：“无碍，马上过来。”
“去吧，我先走了。”那人道。
苏浅歌立刻道：“我送您？”
“不必。”他笑意温和，“快去开门吧，你师兄该急了。”
苏浅歌这才道：“慢走。”
他维持行礼的姿势，等那人走后，才理了理衣摆，去给封凯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