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丹青脸色登时一变,剑尖横挑抹向陆南川脖子。
陆南川神色不变,抬臂格挡,青衣吟的三尺青锋与护腕相碰，那两条黑色小蛇不安分地探出头来，三角嘴里的蛇信嘶嘶作响,险些咬伤华丹青的手背。
“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吗？”陆南川问他,“华椽？”
华丹青能准确踩到陆南川软肋，陆南川也握着华丹青的把柄。
华丹青猛地收剑，转身前去迎宣端砚了。
用行动表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陆南川隐了身形,化为魂体，看着华丹青快步向前、快要追上陆北泽的背影,蓦然想到了那年的群英会。
***
“都让你不要跟来了。”陆北泽说道，随着宣端砚他们沿九泉口入口台阶往上走去。
他穿着箭袖白衫，背着神武一夜霜,端得是飒爽英姿，如月明朗。
陆南川嘀咕道：“我哪里知道九泉口灵力这么旺盛啊,没事,大不了回去后多休息几天。”
“三清，你在同谁说话？”前方,太华尊长微微侧头，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子。
陆北泽面不改色：“师尊，弟子未曾开口。”
太华见他神色肯定,不似作假,当真以为风大乱耳,便领着他继续上山，说道：“你如今心法到第几重了？”
“回师尊，莲芯宝卷尚在第五重，未曾突破。”
太华皱眉：“不应当啊，上次迎敌，为师就感到你境界已到。可是近来担忧九天护阵之事，心不静？”
陆北泽敛眸：“或许如此，弟子之错。”
太华长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有师父在前头挡着呢，怕什么？你该修炼就修炼，该去虚弥幻境寻求机缘就去寻求，好好巩固，不出意外，你将是万剑宗近四百年来，第一个突破化神之人。”
太华已有六百余岁，久在元婴后期不得突破，已是鹤发白须，却不显老态，仍旧精神抖擞，道士打扮，他那柄轩辕剑也被他化作拂尘，挽在臂间。
“是。”陆北泽恭敬应了，向山下遥遥望去。
心想师兄师姐也应当快到了。
太华教养了陆北泽百来年，对这个弟子的心性再清楚不过，他笑道：“端砚和青青还要会儿呢，护阵前今儿闯了几只小妖过来，让他俩去收拾了。”
陆北泽问道：“原来如此。妖魔疯狂，可是魔界有情况？”
太华漫步向前，道：“我算了一卦。魔界有新的魔君诞生，乱上一乱实属于正常。你知道的，魔君是从千百万魔物厮杀里脱颖而出的最强者，能让本就桀骜不驯的妖魔们臣服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这位魔君想要做什么。想做点他们青冥老祖宗没做到的事情也说不定——”
他冷哼一声：“不过，为师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陆北泽在长辈面前一向乖顺，道：“师尊辛苦。”
一旁，无所事事的陆南川随手拨动粉色紫薇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俩。
他似乎还想比划着，将紫薇花戴上太华白发苍苍的头顶。
陆北泽看了他一眼。
陆南川收手。
太华问道：“三清，你那徒弟怎么没跟来？”
“前些日子他瞒着我突破元婴，失败了，元气有伤，我让他在三清山休息。”陆北泽答道。
太华不赞成地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急躁。你这当师父的都才突破元婴十年，他急个什么。基础到了，就是临门一脚，基础不牢，强行突破，恐怕于日后的修炼都有影响啊。”
陆北泽应了声是。
“不过，你还是把他叫来吧。”太华想了想，嘱咐道，“九泉口灵气浓郁，好好恢复一下。那孩子不像你性子淡，你要多教导教导他，过于争强好胜，不是好事啊。”
陆北泽点头，从袖里拿出张纸，做了个小纸鸢，让它飞回去给华丹青传音了。
陆南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前方，在入口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上，托着下巴道：“诶，你知道怎么折了？我才在你面前折过一次。”
他屈膝，右脚踩着树枝，靠在树干上，就这么侧着头看着陆北泽，神态专注。
好像眼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到了九泉山顶，太华尊者先行一步，同其他长老会合，也会晤一番其余宗门的掌事者。
陆北泽道：“你下来。”
陆南川跳下了树，不依不饶：“你怎么会折纸鸢的？”
陆北泽不答。
陆南川将银杏叶卷了个角，凑到唇边吹起，突然一拍额头道：“我知道了，我逗华椽的时候，你看到了吧？”
陆北泽淡淡地道：“你别经常拿话刺他。”
“我哪有。”陆南川跑了个调，哨音突然尖利起来，银杏树叶划破他唇角，留下一道殷红的伤口，“嘶——”
陆北泽皱眉：“九泉口灵气太重，你非得跑来。玉佩戴了没？”
“戴着呢。”陆南川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笑道，“我怎么拿话刺他了，你元婴期二三十年前就到了，只不过瞒着没说而已，我哪句话说的不是实情？他天赋本就远不如你。”
陆北泽：“……”
他似是深吸了口气，无奈地道：“丹青好胜心强，容易钻牛角尖，你别把他和我比，和万剑宗、九天神界乃至下修界其余人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