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事道,茅苍术有是有,就是价格有些贵。
胡大公子满不在乎地说全部要了。
黄掌事笑眯眯地扒拉半天算盘,报出价格:十万两白银。
胡大公子怒吼出声:“你穷疯了?茅苍术平时才一斤顶多五两。你要我十万两?”
黄掌事点头,安抚焦躁的胡大公子:“随行就市的道理,大家都懂。茅苍术我们收来就贵,卖出去肯定更贵。现在的价格一斤一千两,一共一百斤,不多不少,够装一车。胡大公子尽快给我答复,若是有别人来买,可能价格还得涨。”
十万两白银,惊的胡大公子毛爪,以及胡府一票人,包括柳大夫人。
被请回娘家的柳大夫人听完,腿脚发软,跌进椅子,心道:完了,定是知道了。
再巧也不能这么巧,全城及周边小城的茅苍术恰好都没了,就含香馆一家有一百斤,说出去鬼都不信,除非含香馆提前就有意识的囤积。再联想到叶凤泠借走柳老太爷手里所有的现银,柳大夫人百分百确定,叶凤泠知道她和弟弟密谋含香馆的事了。
胡夫人和两个胡公子不明白内里,催着柳大夫人拿主意。
柳大夫人心肝乱颤,哪里说得出什么,她不敢冒头,自己回了趟柳府,又叫胡大公子带着凑好的几万两银子,直奔府衙。
两人把手中银票数好,交给府尹幕僚,终于领回板子上身在牢房苦挨一夜的胡德宝和大管家。这次为赎出胡德宝,柳大夫人自己搭进去了整整两万两,心里呕血。
可她顾不上这些,扯着气若游丝的胡德宝连声问要怎么办。
胡德宝毕竟沉稳老练,听完所有后,咬牙拍板,让大管家再去卖山庄和药田,务必凑够十万两。他想好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柳府表小姐已经给指明了路,刀山火海他都得跳下去。
不然,恐怕整个胡府都得跟着玩完,他现在都怀疑,二十车香料是被叶凤泠弄走的,可他找不到证据,啥也说不出来,苦的跟黄连有一拼。
胡德宝又嘱咐柳大夫人,去寻苏世子那个小厮,不是说可以走漕运么,他们就走漕运吧,先把皇差交了,再想其他。香料再不出发,就是漕运都快赶不上交货日期了啊。
洗砚一点都不意外柳大夫人上门,他附耳苏牧野轻言数句。
苏牧野从矮塌上坐起来,瞟他一眼,笑出声:“你去找漕运司?”
洗砚舔脸作揖,笑道:“公子忘了?在苏北漕运司当差的不正好是我那不成器的表叔么。”
苏牧野挑眉,想起来了。
洗砚一家老小虽是在苏国公府当差,但早就从奴籍上划掉了,不过因世代忠仆,便一直留在苏府。洗砚这个拐着弯儿的表叔家,早年跟着先皇打江山,也谋了个一官半职,正是在漕运司上。
洗砚等苏牧野示意,果然见苏牧野摸着下巴沉吟,半晌后挥手叫洗砚走近。
等面对柳大夫人时,洗砚话说的巧妙,漕运司那边他已经打好招呼,运香料没问题,二十车一艘大船就能搞定,但是费用这块儿有点复杂。
柳大夫人扶着柳大小姐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洗砚大人快讲,钱好商量,关键是时间。”
洗砚忙错身避开,笑道:“这钱就是跟时间有关。您也知道,漕运河道上不光行一条船,同时那是有很多船的,这船一多,事就也多。胡府若是想二十天内将香料运到京都,至少得这个数。”
说着,他比出了两个手指,在胸前交叉。
“十……十……”柳大夫人哆嗦着嘴唇。
洗砚帮她说全:“十万两。这是最少的,如果想尽快,十天内的话,得再翻一倍。”
柳大夫人欲哭无泪,攥着柳大小姐的手指骨泛白。
洗砚身体微微弓着,也不着急。
柳大夫人道:“此事干系甚大……我得去跟胡府商量下。”
洗砚应声,应该应该,不急不急。
送柳大夫人离开时,柳大小姐故意错后一步,慢慢踱步回眸,为何苏世子都不露面。她停住脚步转身,被身后洗砚拦下。
望着寸步不让的洗砚,柳大小姐忍着羞意问:“两日未见苏世子,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洗砚笑弯了眼睛:“这……恐怕不是大小姐操心的事。”
“苏世子在柳府可千万别觉得不自在,若是有需要,洗砚大人尽可来找我。”柳大小姐端庄得体地关怀着。
洗砚笑而不语,身体纹丝不动、严严实实地挡在柳大小姐面前。
他抬头望了前面一眼,道:“大小姐,大夫人在前面叫您呢。”
柳大小姐咬着唇恨恨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扇窗户,终不甘不愿走了。
洗砚抖抖袖子,刺溜儿跑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