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有一瞬,王宇庭露出了一个破绽,苏牧野一点都不放过这个机会,强攻而去,手中剑刃,直擦王宇庭咽喉。眼见王宇庭就要不敌,却于刹那之间,王宇庭的招式变了——
他折身顿刀,借着刀的势,飞身而起。手中刀光势如冰雪,凛冽生寒,仿佛自从远古而来,破过剑鸣,劈向广袤地面,劈向了苏牧野。
强大的气势,不可阻挡。
苏牧野已知自己中计,他反应也快,疾速往后飘去。
而那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刀,好似被悬崖勒住的马,擦着苏牧野的剑尖,转回空中、缓过三转后平稳落回王宇庭手上。
空中荡起洪亮笑声,王宇庭目光看向苏牧野,朗声称赞询问:“后生可畏!看来我确实老了,敢问一句,公子是谁?”在打斗开始,虽然惊异苏牧野轻功精妙、剑法卓绝,但他并没有太把对方当回事,只道不过十招就能拿下。谁料,三十招过后,他不仅没能制服对方,还在对方的剑法招式中,看到了自己出招的影子,天外飞仙般。
王宇庭心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被对方用在了自己身上,好有意思。
这么多年,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才略深茂的对手。
可他也知道,对方被自己最开始那一掌打的气息受损,就算拖下去,能学到更多自己的招式,但也决计打不过自己的。为了不被这个难能可贵的“对手”一次勘探过多,王宇庭当机立断,结束这场比武。
苏牧野用剑支住身形,捂着胸口,冷笑吟吟:“明知故问?”
王宇庭眸光微变,笑得更加开怀,朝苏牧野拱手道:“苏世子风采,王某领教。还请世子赏光,来青山寨一叙。”
说着,他手上一闪,刀已被扔进迷雾。敛袖抬步,王宇庭转身带路。
叶凤泠紧抿双唇,上前扶住脸色苍白、神情冷冷的苏牧野。
“走吧。”苏牧野低声叹气道。
王宇庭话说得客气,实际意思再明显不过,巨石阵后,青山寨已经敞开大门,做好了接他们入寨的准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王宇庭有意放慢的脚步带领之下,两人终于走出了巨石阵。
踏出巨石阵的一瞬间,漫天黑暗袭来,月色扑面,外面已经是黑夜了。
苏牧野和叶凤泠两人无言对视,都在心中一凛,巨石阵中不辨日月,颇有阵内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望向前方王宇庭背影的苏牧野,心中更沉。
青山寨,分为东青山和西青山两寨。王宇庭自立为大寨主,东青山寨和西青山寨分别由二寨主和三寨主镇守。他们来的便是二寨主坐镇的东青山寨。
当年王宇庭统一了砀山山脉附近所有山寨不久,就发生了山寨叛乱。当时,镇守东青山寨的二寨主意图联合西青山寨的三寨主,设计杀了王宇庭,然后瓜分青山寨。不想,王宇庭早已觉察二寨主有叛乱之心,在二寨主还未动手前就稳住了三寨主。
又在叛乱当日,瓮中捉鳖拿下二寨主。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王宇庭并没有杀二寨主,只是同他深谈一夜,又让他继续掌权东青山寨,反而把原来的三寨主撤了,换上他人。
不知王宇庭对二寨主说了什么,从此后,二寨主再未起过异心,一心一意打理东青山寨,唯王宇庭马首是瞻。
这几年,国朝表面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暗里南北世族林立,加上许多夷族势力暗中窥探,各方暗流涌动纷乱复杂。青山寨偏居一隅、窝在砀山之中,也有风雨动荡之微感。
加上两寨里窝藏了不知多少朝廷钦犯,王宇庭严令青山寨对外低调行事、对内加强防备。
苏牧野和叶凤泠一路走来,在夜色中看到沿山路有数不清的密道与暗哨明暗相间,一方有异动,消息能立刻传遍整座山寨,哪怕山寨自己人进出都须得留底,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去了多久等等,来龙去脉登记的整整齐齐,以备随时翻查。
叶凤泠还注意到,所有人一见王宇庭,立即低头拱手行礼,而其他人,进出过路,都要掏出令牌,上面有名有姓,就算被他人盗去,只要遇上熟识之人,顷刻就能识破。
不知西青山寨如何,但在东青山寨,进了寨子,再想出去,看来不易。
王宇庭衣袖潇洒翩然,领着两人来到寨里一处清雅宅院。
院中山石古朴丑陋,溪池清澈,花卉草木不多,却甚雅致,叶凤泠只觉眼熟,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苏牧野却暗暗点头,望向王宇庭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王宇庭进屋坐下,对二人笑道:“此处是我得意之作,还望世子不要嫌弃。世子身边众人,都已在寨中,等明日我让人送他们过来。”
说话间,他抬手示意上茶。
苏牧野眉目在阴影下浓的如同鬼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