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柔兆听到异动,眉梢挑起,用手捶地应和。
果然,墙外又响起一阵律动。
窗外松柏墨绿针叶渗入柔纱般的月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面上,她盯着气窗,静静等待着。
墙外的叶凤泠,问清柔兆所处牢房的构造、又让墨盏带她看了一圈四周环境后,先是对着牢房周围高高松柏摆了摆手,扬起明媚笑脸,把藏匿于树枝顶部的神机影卫们吓得够呛,满心颤抖绝望。
兄弟们口口争相传诵的“红颜知己”怎么来了啊,这是要干什么!
守夜盯梢的神机影卫暗中打手势,派出最机灵的飞去芷园通风报信,其余严阵以待,瞪大眼睛瞅叶凤泠。
叶凤泠摸着下巴,双眸异常明亮地盯着墨盏,冷冷道:“墨盏,今夜你们是不是有行动?”
她指着旁边死一样寂静的洛阳府牢狱,好心解释:“这么大一个牢狱,我们在这里立了一刻钟了,一个狱卒都没见到。就算柔兆是由你们神机影卫单独看管,也不太对劲。只能说明,狱卒们全被借调走了!”
墨盏背后青剑发出嗡嗡低鸣,他略有恐惧地直视对面秋水瞳仁,沸水煮心,一瞬间转过千万念头。
叶凤泠说的没错,今夜就是有行动,非常重要的行动。本来他也是要去支援的,是公子心疼自己鞭刑未愈,柔兆又今夜启程,便留自己于芷园休息。墨盏甚至隐隐猜测,公子是故意放水,让自己能有机会再来见柔兆一面。
可,现在他要不要说呢?
叶凤泠也不勉强他,只缓缓落下那对弧线分明的樱唇,容颜如帘畔落日,她瞟一眼黑黢黢的夜空以及夜空下的松柏,轻声道:“看我嘴型,你只需摇头即可。”
“我问你,今夜行动在不在洛阳城里?”
墨盏不动。
“城内?”
墨盏不动。
“蒋府?”
墨盏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
“我去过的地方?”
墨盏不动。
“向府?”
墨盏又一次轻轻晃了晃。
叶凤泠了然。
她沉思片刻,唤墨盏拿出纸笔,极快地写了几个字,又在墨盏看后飞速撕碎,任纸片随风飘散……
又两刻钟后,被墨盏自洛阳府牢狱里寻到的两个满脸是坑的犯人,浑身僵硬被带至此处。墨盏把他们从半空丢下后,身形翩然,不见了踪影。
手忙脚乱站起来的犯人,赤手空拳,大喊出声:“谁!要杀要剐,放马过来,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焚鹰谷马二是也!”
另一个也不住嚷嚷:“还还有我老朱!呸,有本事,露面啊,看我们焚鹰二侠不打的你哭爹喊娘!”
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正是锦屏山里遇上、又在向府后门遭遇叶凤泠的马二哥、朱老弟。二人先顶满脸的红疹,后又中叶凤泠的“芙蓉映月”,心底的欲望被无限扩大……
洛阳府衙役们费死劲才分开他们交缠的手脚。
至此,不仅脸上被抓的坑坑洼洼,名声也蒙受了不白,跌进深渊。洛阳府的衙役罪犯圈子内,议论纷纷,流言蜚语挥着翅膀停落肩头……
叫半天,也没人应声,只响起了一串清浅笑声。
循笑声,马二哥和朱老弟看到了立在墙角、一身黑衣的叶凤泠。
彼时,夜月幽渺,寒风撩拨开墨色面纱,露出了一张清新亮丽、略有疲色的面颊,娇弱恬静的容颜,令他们一愣、又一惊、再一怒、终一悚。
“你……你……是你!”朱老弟哆哆嗦嗦,语不成调。
叶凤泠几步踱至两人跟前,仔细瞧他们留下疤痕的脸,目露无奈:“你们定是忍不住痒抓挠,不然不过几日,红疹就会消下去的。哎……”
两人咬牙切齿。
“如此这般,还如何回去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