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野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窥,他控制不住自己,对人事不省的叶凤泠上下其手,又是揉胸,又是擦汗。见叶凤泠就算闭着眼,也捂着肚子不住哼哼疼,苏牧野忙用手按上她腹部。
一股热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叶凤泠终于不再呼痛。
强撑着一丝清明,苏牧野直起身坐好,长叹出气,用手轻轻拂开叶凤泠额角发丝,埋怨地望着她,手指不自觉恨恨戳了一下她若隐若现的梨涡,若不是她一再推开自己,早在离京前就能将两人婚事摆上明面了,等明年及笄,便可三书六聘。现在呢,婚事还没有影子呢。
一时又想到那封如石沉大海一般的家信,苏牧野眉心如攒,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躺着的少女浅浅嘤咛一声,似乎想睁开眼,但始终无法自梦境里醒来。苏牧野回过神儿,才要动作,却是全身僵住。
他遽然大喊:“来人!快来人!”
眉尖至下颌霎时遍布凛冽直线,生生压抑着颤抖,双手紧紧抱住叶凤泠,指骨凸起,苍白的皮肤在烛光明亮处泛着青光。
在叶凤泠身下,氤氲出一片血迹,衬着银色衣裙、雪白被衾,更显刺目。
尽管苏牧野知道这可能是受寒凉所至,但眼前景象还是让他触目惊心,饱尝锥心之痛,仿佛叶凤泠就此再不会醒来。她如同一桩榆木,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苏牧野低伏上身,朝踉跄的老大夫厉声喊道:“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老大夫被吓得扑倒在地,语不成句:“可可能……是冷热交替……这才激出了淤血,这……这是好事啊,通则不痛、痛源不通……”
洗砚已经从大夫那里了解清楚,借他胆子也不敢上前。他侧着身子,朝自家即将丧失理智的公子道:“公子,月麟来了,要不让月麟服侍叶三小姐。您正好看看药方,我也好赶紧去熬药不是。”
苏牧野身躯越来越僵硬,抱着叶凤泠的手不松,箍得她闭着眼呻吟出声。
他一手握着叶凤泠细细手腕,指腹用力,确定脉象无大碍,方松了口气。
“唤月麟进来。”苏牧野终于站起身,冷漠扫视一眼地上跪着的老大夫,回头踌躇望着叶凤泠,问道:“确定无事?”
老大夫不住磕头:“老夫愿拿项上人头担保,确实无事。”
暖阳煦煦,微风扑面,几支梅花在芷园角落风摇腰肢,瘦骨伶仃尽显风韵。
窗棂半掩、风透帘幕,竹影葱茏,炉生熏香。芷园这一处院落,寂静无人声,只空中偶有鸟鸣啾啾飘过。
叶凤泠醒来时,鼻尖翕动。她闻到了一股似兰又似竹的味道,萦绕周身,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睫毛颤抖,眼睁开了一条缝,叶凤泠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之上,身上盖着的被衾蓬松无比,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可她却分明觉得温暖如春。
她那被江水泡过、被酒水洗礼的大脑完全清醒了。咳嗽几下,轻声唤:“谁在外面?”
噔噔噔跑进来一个人影,跪到床榻前,月麟喜极而泣:“小姐,你可算醒了。我这就叫大夫来看。”
叶凤泠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去。捕捉到昏迷前最后记忆的她煞白着一张脸,抓着月麟不放,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月麟:“这是芷园,昨夜我被洗砚接来的。小姐你得了风寒,又赶上葵水,从昨晚一直昏迷到现在。世子说了,一旦小姐醒过来,先让大夫看看……来人,来人……”
月麟不等叶凤泠出声阻拦,转身跑了出去。
之后,一窝蜂进来好几位大夫,有的青衣儒衫、有的须发皆白,林林总总,先后排着队上前给她扶脉。叶凤泠看着这些大夫模样的人一团团走进走出,撑着脑袋问月麟这是怎么回事。
月麟一面端来清水服侍叶凤泠洗漱净面,一面向她解释了昨夜发生的事。
苏牧野离开不久,洗砚就送来了熬好的汤药,月麟喂叶凤泠喝下。约莫盏茶功夫,她身上就不再滚烫发热了。
很快,洗砚领进来一个女大夫,给叶凤泠针灸。
之后,洗砚还让丫鬟抬进来一个丈高的大木桶,里面盛满了黑乎乎、热腾腾的药水,由月麟和丫鬟们共同努力,帮助叶凤泠完成了泡脚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