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在风中飞荡,苏牧野冷酷直视“被”撞倒跌去地上的叶凤泠,雪山坍塌、山河崩裂,手中长剑被体内真气震得发出嗡嗡厉鸣,长剑催发的寒气让四周的人闻之色变。
头顶者者居掌柜手上的薄剑迟疑之际,花桃儿和叶凤泠都看到了逃生的时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腰被一推,花桃儿撞入那双让他魂牵梦萦、夜夜难寐的明亮清眸,如红日初升于海面、焕发着昂扬的生机,耳边听到低喝:“走!”
花桃儿深深凝视叶凤泠一眼,迅如流星地闪身跃去屋顶——“扑”一声抓破瓦片,消失不见。
会客厅内静寂无声,似乎没有一丝人烟,所有人都被出乎意料的结果弄得瞠目结舌。
者者居神秘掌柜在花桃儿飞身逃走时就追了出去,同他一块追出去的还有苏牧野身后的那些个江湖侠士。
叶凤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拘谨立好。
阳光从门口照入,点点光斑浮照。立在里侧的贵公子面容被阳光落的,忽明忽暗,他唇角浮起一丝嘲讽至极的笑,手上的长剑剑柄被捏碎,双手负后,眼神平静幽幽地看着立在仁者尸体边的少女。
对上苏牧野的这种眼神,叶凤泠心中咯噔一下,垂在裙边的手指尖颤了颤。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她本能直觉——他在暴怒的边缘。
自小被严格教养,秉承君子之行,喜怒不行于色。苏牧野乃天皇贵胄,一言一行被无数人看着,早就练就了越是愤怒越要微笑的本领,家学渊源不允许他头脑发热、当众失态。然而此刻的他,实在无法笑出来,冰啄一般寒冷的眼,沉沉地盯着叶凤泠,从她的发丝扫去她的脚跟儿。
叶凤泠不安地、强自镇定地,尽量目光不躲闪地回望。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自己,心跳的多快、手心儿出了多少汗。
苏牧野冷目灼灼,看她的时间越长,她后背出的汗越多,两个人谁也没开口,皆有些硬抗的意味。
过了半晌,叶凤泠扬起脸:“苏……”
话音被打断,苏牧野飘飘走过了她,袍袖微微,足不点地,一根手指头也没碰到叶凤泠,略过她、不看她、忽视她,走出了会客厅。
后面的事,发生的很有些不真实。
因为向府被萨瓦克埋了很多暗雷,众人都不敢随意踩踏院中土地,被困在会客厅,左右为难。
苏离横空出世,手捧着舆图,悠悠然指点着士兵们把院子里的暗雷都撬了出来。
至此,被萨瓦克和向府联合胁迫的这些江湖人士终于脱困,各自回歇脚之处,不再赘述。
凌虚山庄、城内向府以及所有和番波斯国萨瓦克相关的钱庄、铺面,几日之间,全部被查封,赃款赃物登记充公,奸细、涉案人员全部收押,只等押解进京。一时之间,洛阳城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苏世子智勇双全、破获番波斯国走私案的声音。
远在京都金銮殿的今上,收到快马加鞭送来的奏疏,高兴地拍案而起,叫着长乐长公主和苏国公、南平王夫妇一起,亲自去慈宁宫跟皇太后细细讲述。宫里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昭阳公主全程在侧倾听。
南平王世子拍着大腿,跟三皇子偷笑:“克己这次要鸟枪换炮、一飞冲天了啊,你说,太子殿下有没有想到这个结局?”
三皇子不动声色瞟了眼恭恭敬敬坐在今上旁边的太子,翘翘唇角:“你说呢。”
两人相视一笑。
另一侧,昭阳公主戳戳二皇子:“二哥,表哥有没有给你来信,他什么时候回来?”
二皇子清清冷冷扫了昭阳公主一眼,面无表情:“来信了,没说。”
昭阳公主不气馁,自顾自猜测:“年前你大婚,他总要回来参加的吧。”
二皇子被赐婚刘尚书家的小姐,定于腊月成亲。时至今日,二皇子也没有向魏皇后谢恩,母子俩因为成亲的事一直在冷战。但宫内六局已经领旨操办准备二皇子大婚了。
被提及二皇子最不愿面对的事,饶是极少动怒的二皇子,也不由对昭阳公主侧目,抿着唇不再开口。
昭阳公主见状,心里一叹,今日南平王妃都来慈宁宫了,就魏皇后没有来,明眼人一眼看出,魏皇后不光对二皇子不愿成亲有意见,隐隐还对慈宁宫不满。
夹在中间的昭阳公主,眉头皱了起来。
承平十六年冬,十二月十日。番波斯国萨瓦克在国朝内经营数年的商战计划全盘覆灭,不复存在。
苏国公府世子苏牧野联合江湖势力,倾国朝南北数镇、城池官民力量,借河东军府兵将,一举击溃番波斯国暗植于国朝的萨瓦克势力,铲除包括萨瓦克仁者在内番波斯国奸细数千人。相传,萨瓦克作为番波斯国主战一派的爪牙,在洛阳品香大会一役完败后,元气大伤,无法再谋,德者携残余支部主动撤出国朝,鸣金收戈。
长公主之子苏牧野年纪轻轻,区区两月,拔尽敌国暗桩、捣毁蛮夷诡计,还商界清明,护国朝安稳,从此,名声大噪,闻名于世,百姓赞誉“苏家美人名天下,执笔江山佑乾坤。”
——有人传说萨瓦克千人千面,幻影无形,难以捉拿,邪魅俊美的“苏美人”手持一杆竹管笔,于丈外即可点中番波斯国萨瓦克,定住其身,如仙人指路,衣袂翩翩。
——有史记载长公主之子,如同神灵附体,勇毅英武、好谋善断,于众目睽睽之下斩杀萨瓦克四大长老之一,其骁勇善战、不惧险难之姿,承乃外祖遗风,令人丧魂落魄、谈及色变。
占据东西方经贸、文化交流重要节点位置的古都洛阳城,在这一年的冬日,在京都纨绔的手上,谱写了一段历史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