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袅袅散扩,滟滟波纹轻轻走过河面,河上明月照耀,银光逶迤。
月影淙淙,寒风寂寂,苏牧野和叶凤泠两人自河中冒出头。
两人在吸血蝠穷凶极恶就要追上之际,毅然决然再次跳下冰河。他们没有顺流而下,改为逆流向上游。天寒水冰,幸亏中游山势和缓,水流并不湍急。
奋力游了许久,直至水势渐急,两人决定上岸再做打算。
饶是如此,爬上岸的他们还是累的一头栽倒,半天爬起不来。
叶凤泠还好,只是筋疲力尽,不太觉得冷。苏牧野就算有武功护体,连伤带冻、久未休息,俨然双目赤红,发丝凌乱,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在风中凸显,煞是愁人。
叶凤泠着急又无力。
一番休息和整理后,才有力气打量上岸之地,一看之下,有喜又有惊。
所在之地,赫然是凌虚山庄。
原来,凌虚山庄建在锦屏山半山腰,所用水系就是锦屏山冰河之水。初建时引水入庄,经过若干年的修缮和刻意建造,山庄和锦屏山山水花草、树木峭石完美融合。叶凤泠和苏牧野跳入的冰河正是穿凌虚山庄而过的一条山河支流。
两人在山庄里悄悄摸索,开始还担心被人发现,走过几段路后,才发现整个山庄都寂静无人声。
叶凤泠面容上竭力保持镇定:“怎么回事?”
苏牧野借着风中檐角下摇晃不止的光亮眯眼望了半天,淡声笑道:“记得那两个小喽啰说,一切都准备好了么,若所料不错,这些人应该都在城里向府,严阵以待。”
叶凤泠惊疑地看向苏牧野,只见到他闪闪冷耀的瞳仁,含笑看来自己,让她躁动的心一下平静了。
转念一想,难道褚亮、月麟和石头也去了洛阳城向府?
心里长叹出声,果然自己连同身边的人被彻彻底底卷进了这件事里,一个都没跑了。
回了趟漪澜小筑和玉清小筑,两个换了身衣服。对于苏牧野那只崴了的脚,叶凤泠仍旧一筹莫展。
苏牧野自己反而不太在意,闲闲坐在的院子里,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和叶凤泠泡了壶茶。
“下面你准备怎么办?”叶凤泠轻声问。
月色渐浓,映得处处明亮如新。月光倾泻在竹椅人影之上,比四周随风漂浮的尘埃还要温柔。院墙边栽种的樱花老枝悄悄微动,一如往日,静静等待春的到来。
一片柔纱梦幻中,翩然公子看起来也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色光辉。
苏牧野侧过脸,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要去向府么?”
叶凤泠黛眉纷飞,嫣红口唇,双眸盛满担心,俏丽面上一片忧心忡忡。
竹椅上的公子抬头向上望,眼光穿透夜色:“剩下的事你不要插手。我去向府前,有三个问题问你。”
公子寒眸乍现,笑容粲然如桃。
“你说。”
“七步腐骨软筋散的解药怎么拿到的?”
“佟掌柜手下人对我下手,意外被岭南二怪所救,就……就拿到了解药。”
苏牧野闻言轻轻笑出声,听着就很有故事的样子,忍不住笑瞟了叶凤泠一眼:“呵呵,过程以后讲给我听吧。岭南二怪伤的如何?”
“他们……死了……”叶凤泠心中五味杂陈,叹息出声。
苏牧野挑了挑眉,似乎意外,又似乎不太意外,盯着叶凤泠问道:“知道谁干的么?”
叶凤泠顿了顿,有些情绪飞快在脸上滑过,摇头。
身侧传来一声冷冷呵责声:“叶凤泠,你当我是死的么?还在为他打马虎眼!”
叶凤泠心里一片繁乱,思绪飘到她亲眼目睹岭南二怪死亡现场。
——当时,她闻出药沫子和铁冠子死于剧毒砒霜,又在铁冠子手里发现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儿的一角布料,乃带着特殊云纹的石青色锦布。不久,苏牧野同天山空影谭绎对战时,她竟然在谭绎身上看到了同样云纹同样颜色的棉袍,衣袍缺了一角……
只听一声清脆,苏牧野手里的茶盏就被扔了出去,顷刻间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