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最不吃惊的,反而是白奇,他挑挑眉,不能控制地看去陆羽筠。
陆公子一手抵唇淡淡咳嗽,一手费力撑着身体趴在地上,从天而落的光线为他披上了一件华裳。陆羽筠苦涩而无奈地扭头转去另一侧,强迫自己不去看叶凤泠。
他在心底长叹出声,前几日叶凤泠表明自己和苏世子不会有结果的眼神不假,现在她忧心忡忡、疼痛难抑的神情也不假。若说短短数日,就能让人态度天翻地覆,陆羽筠是不信的。
只能说明,叶凤泠早先并不如她所言,对苏世子无感无愿,她到底……是动了心吧。
叶凤泠没有注意到陆羽筠的情绪波动,她一颗心全挂在被王琪逼迫吃毒药的苏牧野身上,眼见苏牧野冷汗涔涔,手指蜷曲如刺,牢牢地钉在泥土里。
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冲了出去。
“哎!我说——”白奇咬牙跺脚,跟着蹦了起来,一股风似的弹出。
再然后,白灵、陆羽筠和白家武士,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爬起来。
突然出现一个绝色女子本让人惊奇,当众人看清叶凤泠身后的白灵、陆羽筠他们,明白过来,这几个怕就是苏世子的“帮手”了。
叶凤泠几步跑到王琪面前,强迫自己不去看半个身子跪垂于地上的苏牧野,颤颤唤道:“王琪前辈,我曾救你一命,现在,你是不是也得还我一命。”
打叶凤泠出现,场上就有数人目光不离她身。
他们不同于众人对叶凤泠或好奇或惊疑的目光,而是熟悉地望着她,静观其变。
其中一人乃高大金发谭绎。谭绎此人,面部表情极少,很少有事情能让他面容失色,但叶凤泠的出现,击碎他全身冷漠,愣愣出神凝视叶凤泠。
另一人是隐于人后、头戴黑色帷帽的者者居掌柜,他无声无息,不和众人喝酒吃肉,也不上前处置苏世子,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众人身后。
最后一人,就是被叶凤泠质问的王琪。
光线带着云翳的苍白,冷漠拂照叶凤泠秀丽清雅面庞,她带着凛冽破冰的气势,冷声问道。
王琪手下一顿,斜乜一眼叶凤泠:“小美人,你要救他的命,你俩什么关系?”
“昔日,虽是阴差阳错,但我救了你,你不能否认吧。至于我俩关系,和前辈怕是没什么关系。”叶凤泠胸脯剧烈起伏,她刚跑的急,差点儿呛到。
推着王琪的纨娘,怯怯望着叶凤泠,又低头看了看苏牧野,咳了咳,轻声劝道:“那个,掌柜的跟世子,以前就认识的。能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吧。”
王琪冷声笑道:“谁说你救我,我就欠你了?再说,刚刚在帐篷里,我已经放你们一马,这个人情,哼!我早就还了。”
一进帐篷,王琪闻到叶凤泠身上香粉味道,就知道了,纱帐之后的人不是佟掌柜,而是叶凤泠。
叶凤泠愣住,猛然想起,王琪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个性离经叛道、行事怪异。
王琪已经把红色毒药怼去苏牧野嘴边,眼看就要塞进去,叶凤泠心头大急,冷汗淋漓,大喊一声。
王琪烦的不行,横她一眼:“有屁快放,不是看你面子,我才不会跟他废话呢。谁让他装傻充愣,没一句实话。”
叶凤泠垂头去瞧苏牧野幽深冷清的眸子,看他波澜不兴地望着她,一向挂满笑意的脸冷漠淡然,似乎根本不把王琪的喂毒当回事。
心里如同冰川化雪,坍塌了几处粼粼脊峰,又觉得眼眶灼烧发热,叶凤泠咬牙,破釜沉舟:“王琪,你是不是非要喂苏世子这个毒药?”
王琪点头。
“那如果有人替他吃了这毒药,你能否放过他?”叶凤泠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你疯了!”陆羽筠捂着胸口,踉跄向前,差点儿栽倒在地,辛亏一旁白奇扶住他。
纨娘和白灵都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白灵甚至抬手捂嘴。
王琪蹙眉,似乎十分不解,在她印象里,叶凤泠是个非常冷静且识时务的人,说好听了叫镇定有大局观,说难听了就是冷心冷肺,拿得起放得下,她难道要替苏牧野吃了这金波花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小美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毒一旦吃下,两个时辰内我不给你解药,你就得痴傻一辈子。你真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白脸身上?我给他喂毒药,他眉毛都不眨一下,我感觉他也不会为了你说实话的。”王琪颇看不上叶凤泠这种感情上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