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一笑,吞下就要脱口而出的言辞,苏牧野冷哼,甩袖返身上了马车。
洗砚看得直嘬牙花子,略有惊惶地看一眼叶凤泠——软硬兼施,好手段!
蒋若若轻笑出声,眸色深沉地注视叶凤泠一眼,才跟三人别过离去。
笑呵呵的白灵,来到叶凤泠身边,伸着欺霜赛雪的手指,戳她:“柳叶,你怎么回事?”
哪知叶凤泠扭脸笑笑,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她神色如常地挽起白灵,叫上白奇和和罗,快步朝了了心走去。
时近傍晚,寒凉似水,风刮的人皮肤有些微痛,寒意如网一般兜头照下,叶凤泠衣衫上的金缕梅浸染雾霭,惊蛰刺骨。
路上,白灵一直刺探叶凤泠同苏牧野的关系:“柳叶,你……认识蒋小姐身边的那个人吧!我想起来了,叫苏世子。难怪我买美人画像时,你说不像!”不过,为何那个人一副专门找茬的样子?而且柳叶为何找借口推辞蒋若若的邀约,白灵冥思苦想。
“他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他?”
“你……”
口干舌燥的白灵看到叶凤泠淡淡瞥她一眼。就这一眼,陡然止住了白灵继续要问的所有问题。
那一眼里,有清漠、有无谓,更有一缕冷然。
也是这一眼,让白灵明白,叶凤泠根本不像表面那样柔弱好揉搓,她似乎拥有好几张面孔,只不过自己恰好是她愿意用明媚宛然面对的人。
回到了了心,花桃儿依旧不见踪影,褚亮和石头已把马车修好,但一匹马生了病,他们只得又去请兽医来。
叶凤泠略略问过几句,借口游玩劳累进屋休息,连晚食都没有吃。
入了夜,客栈二层一间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尖叫:“我想起来了!”
店小二揉了揉眼睛,只看到一阵风似地跑过一个姑娘。
“咚咚咚——”
“柳叶,你给我出来!”
旭日东升、天朗气清,洛阳城又迎来了新正前的一个晴朗好天气。了了心客栈里外一派热气腾腾,有人忙着离去、有人赶着投宿。
白奇一早起来就出去练刀,然后马不停蹄回到了了心等白灵和叶凤泠起床出门,昨晚他亲眼看着白灵气急败坏走进叶凤泠的房间,一夜他都提心吊胆,生怕白灵被叶凤泠扔出门。
“吱——”门开了,神清气爽的叶凤泠拉着耷拉眉眼的白灵走下楼。
白奇诧异问白灵:“你怎么这副形容?”
昨日见白灵风风火火去敲叶凤泠的门,白奇想不出缘由。但一想到白灵那不可对人言的怪癖,忧心忡忡的白奇一夜都没睡安稳。
他不知,昨夜睡之前,白灵钻在床榻被窝里,少女怀春,细细摸索美人画像。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白马寺里院子门口……她当时见到的男女不正是蒋若若和苏世子么!
左思右想下,被白灵回忆起了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哪里是茶汤老翁,分明是闻了柳叶的香粉,她才昏倒的!
白灵阴沉着脸爬起来找叶凤泠兴师问罪,被能言善辩、狡诈滑头的叶凤泠插混打科糊弄了过去。
白灵翘着手指,眼里掠过不易察觉的暗喜,有些急切道让她不追究这事也行,但叶凤泠要答应同她秉烛夜谈。
叶凤泠想了想,道好。
……
此刻,白灵有气无力、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揉着眼睛指叶凤泠控诉,“你问她。“
大大吸了口清爽宜人的空气,叶凤泠莞尔:“昨夜白灵说要来跟我同睡,效仿古人。说了半夜话,刚睡着,白灵就开始踢我,还在床榻上折摆。这就不说了,睡到半夜睁开眼,她竟然爬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可吓坏我了,只得把她绑去椅子上坐了一夜。”
事实上,昨夜,叶凤泠本就心思如潮,情绪不稳,赶上白灵讹人要求同睡,推辞不过,不得不捏着鼻子让白灵进门。结果,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就被吵醒。叶凤泠想再次入睡,可身边的白灵就像醒着一样,又踢又打,后来还站起来乱走。叶凤泠这才明白开门时,余光里白奇的欲言又止——白灵有梦游癖。
不愿牺牲一夜睡眠,叶凤泠咬了咬牙,翻出来她调配的红尘睡香粉,再次撒去白灵脸上……
转转眼珠儿,叶凤泠爬起来用麻绳把白灵绑到椅子上。就算手脚被缚,拂晓时,红尘睡药劲过去后,白灵又恢复不老实,左摆右踢。
是以,一夜下来,白灵浑身酸痛,精神萎靡。
叶凤泠点点她鼻尖,给她梳了个落马髻,才把白灵哄开心,不再虎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