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看苏世子俊美如玉人,近处瞧,脸上一丝瑕疵都没有,身上还飘着好闻的似竹似兰味道,纨娘瞬间软倒半边身子,倒去苏牧野怀里……
苏牧野轻笑,原想按兵不动,不想送上门来。
一双眼光迸射寒星,他见纨娘眼里又流出呆呆的迷离蠢样,嗤笑一声。
“你?”还不待纨娘疑惑,她就感觉到剧痛袭来——胳膊被钳住。
眼前玉人唇动音起,说出了让她终其一生都难忘的话:“然我这人一贯不爱用野味,尤其是被千人睡万人尝过的野味。”
纨娘脸色骤变,头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有些发狂地望向如同修罗一般的艳绝容颜,她没有看错,对方眼里流出的是冷漠疏离,连鄙薄都够不上的淡然,就好像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条死狗。
她身躯微微抖动,仍贪婪地注视着苏牧野俊秀面目,再也按捺不住,身子灵巧一翻,合身扑向苏牧野——
雪白衣袖涟漪荡漾,不过片刻之间,月麟就听到了“砰——”“啊——”的两声。
眼前晃动,再细看时,纨娘已经坠落于苏牧野一丈开外,月麟呆呆愣住——过于震惊、过于不确信自己的眼睛,面前两人举动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趴在冰冷地板上,纨娘顾不上身子疼痛,眼角瞬间淌下滚滚泪珠:“世子——”
“月麟。”
月麟忙几步上前,拿出来帕子,为苏牧野擦手。
“我念你是叶凤泠买来的,给你留一份体面,若不老老实实,生了其他念想,休怪我冷面无情。现在给我滚出去。”苏牧野倦怠慵懒,明明笑着说出这话,眼里却平静无波、隐有薄怒。
纨娘强忍羞愤,咬着牙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两人,苏牧野扫一眼抿紧了唇角、面色苍白的月麟,冷漠道:“此事不要告诉你家小姐。”
月麟低下头,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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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云梦山顶融化的雪水,顺着山涧,不断向下涌来,汇成一条条交错纵横的溪水,映着如刃上弦月,冷冽肃杀。
叶凤泠三人结束一天的帮工后,早早入睡,酣然美梦。
正睡得香甜,叶凤泠感觉有人使劲摇她头。睁开迷蒙双眸,见到巧月瞪着的眼睛里有焦急呼啸而过。
“怎么了?”叶凤泠眉头一皱。
“柳叶,你快起来!”巧月也不说发生何事,叫起来三人,就要拉他们往外跑。
“到底怎么了?”花桃儿被人打扰清梦,语气不善。
三人稳如泰山、死活不动,巧月只得快速说出他听到的。
叶凤泠三人仔细地听着,脸上渐渐地像是走马观花唱大戏,凝重起来,心里齐齐暗道:糟糕!
就在此时,本来应该沉于睡梦的香樟村陆续亮灯——灯光一簇簇、一点点,连成线、结成面,似一张巨大的网,朝他们的天灵盖儿迎头盖来。
烛火通明,有喧嚣人声自远处逼近,张大哥张大嫂的屋子也亮起了烛火。
“你们去过墓地,就是犯了我们村的大忌,快跑!不然会被打死的!”巧月急声。
今日下午村长去墓地正常巡视,发现地上有涂画痕迹,他回来若无其事地叫来村里主要人家,计划趁夜捉拿三人,用活人献祭墓中人。
“掌柜的,我们要怎么办?”石头吓傻了,浑然不觉叶凤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石头心里,叶凤泠已经化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眼看人就要到门口,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巧月急地跳脚,拽起叶凤泠手,带他们到张大哥家后院墙,指着外面:“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山里走,过一条小溪,就有一座石头小山,我记得听祖父说过,那里就是以前有路的地方。”
说完,他也不管三人是否听明白了,撒腿就跑。
当下,花桃儿顾不上其他,直接提起叶凤泠和石头两人,一路行云流水向山里掠去。
夜风寒凉,叶凤泠仿佛又回到了雪崩之日,喉咙和肺都被冷厉空气呛得疼痛难耐,止不住地咳,一面咳还要一面说,“不要管我,快跑。”
花桃儿皱眉,脚下踏雪无痕的步伐不慢反快。
终于进入山林,再也听不见人声。
叶凤泠滚到地上,丝毫没有世家小姐的矜持,捂着嘴咳了半晌,才缓过劲儿。
等她抬起红晕的面颊时,就见花桃儿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头顶的镰刀月,身形颀长的他,宽肩劲腰,似乎同树干融为一体,静静伫立在飘渺轻忽的月色里。
“怎么不继续向前走了?”叶凤泠忍不住问。
上一刻还神思远荡的花桃儿,转眼扬起笑颜,“让你缓缓,而且,我找不到路了。”
石头满脸愁苦,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就像被揍了一顿的小狗,“掌柜的,逃得掉么?”
叶凤泠拍手站起来,故作镇定,展颜一笑。那笑容似悬崖峭壁上的凌霜花朵一般,美丽而顽强:“人生呐,就是一次游历,总是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的。在这次之前,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困在一座大山里,也想不到会和一个采花贼一同待了这么久。可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前面的话,花桃儿还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到后来,忍不住斜睨轻哼,扭过脸。
远处似乎有火光闪映,顾不上悲风伤秋,三人慌不择路。
很快,绕回到起点的三人,垂头丧气:“怎么办,找不到那个石头小山,喵的,巧月不会蒙咱们呢吧。”花桃儿咒骂连连。
火光越来越近,都能听到叫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