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进屋后,拴好门栓,又踮起脚尖检查了一遍窗户,也没有点灯,随手脱下衣裙,就朝床榻走去。
一步、两步……
蓦地,叶凤泠顿住,她鼻尖动了动,虽然很淡,但……屋子里味道有些不对!
敏锐如她,瞬时停下了脚步,她首先想到的是采花贼到来。
静等心跳缓下来,叶凤泠眼底微暗,牙齿紧咬,冷静地环视屋内,看过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床榻之上。
尽管黑暗,但在若有若无的几缕光线下,叶凤泠还是看到了微微飘荡的床帏后,床榻上凌乱的棉被……
有人在床榻上,或者,是在……
她转向床帏,找到了地上的一块暗影,那是人的脚……
叶凤泠倒吸一口凉气,采花贼!
她的大脑飞快转动,思考脱身之法,她悲哀地发现,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绝不会容忍她跑到门口打开门的,甚至能够在她转身跑起来的时候就把她扑倒在地!
哪怕到了这时候,叶凤泠还能镇定理智的分析,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她想起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
就是离开京都前在铁匠铺打造的那把,当初路峰暗地在铁匠铺为她定制的软剑和匕首一起送来,叶凤泠退回软剑,只留下匕首。
现在,这把匕首就躺在她的包裹里。
任风等在床帏后半晌,他眼见叶凤泠进屋拴门、走向床榻,心头的热血如滚油一样翻涌冒泡儿,他就像一只伏击的雄狮,看着懵懂猎物一步步走入烈口獠牙之下。
可,他见叶凤泠停在几步之外,停了半天不动,心里就开始不耐烦,他不再继续等待,闪身扑向叶凤泠。
少女细厉尖声划破夜空,正合上外面打更声音。
屋内,任风一听到叶凤泠尖叫,心底慌乱,手忙脚乱捂上少女的嘴,重重压对方倒地。
而叶凤泠还来不及拔匕首出鞘,就被压倒,匕首被撞开。
“柳妹妹,你别叫,让任哥哥好好疼疼你!”任风嘴里龌龊秽语不断。
他想先把对方劈晕,再办事。
叶凤泠反应过来对方意图,心下一惊,气血逆行,可她又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凉得让她开始战栗。
她一下子不挣了。
只听她轻声媚道:“任哥哥,你要打晕我么?打晕了,你还怎么疼我?”
这话一出,任风举在半空的手就一顿,“柳妹妹……你愿意同我?”
叶凤泠趁对方失神,抽出被压制的一只手,轻抚对方面颊,发出轻哼:“嗯。”
内室暖和,任风低头,想一亲芳泽,却不想对方扬头,堪堪错过他的亲吻。
任风不满意,眸子眯起,“柳妹妹,你?”
叶凤泠又抽出另一只原本被压制的手,双手搭到任风脖颈后,柔声道:“任哥哥,你要在地上同我亲热么?这里好凉,咱们去床榻上好不好。”
说着她还轻轻扭动腰,大胆地蹭着对方。
刻意学着纨娘一波三折的说话语调,叶凤泠心里被恶心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可任风显然很吃这一套,他只觉浑身热流涌去一个地方,再也等不得,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拉叶凤泠。
说时迟那时快,叶凤泠脱离任风身体压制,瞬间拔出匕首,就向任风刺去。
她用上全身的力气,奋力一击,她很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多,成败在此一举。
可叶凤泠显然高估了自己使用匕首的熟练度,也低估了男子的力量和敏捷。
匕首擦衣角而过,扑空刺入床帏柱上,发出“噗——”的一声。
“你骗我!”任风气恼,他咬牙切齿盯着叶凤泠,眼里阴云密布……
就在叶凤泠觉得自己肯定清白难保之时,就看见任风奇怪地被一个大力直直撞向床帏柱,脸上停滞着不敢置信表情,任风竟然被床帏柱上的木棱突起戳到了脑袋……
叶凤泠:“……”
他整个人撞上床帏柱上的木棱突起,噗通一声倒地,头上出现一个血洞,汩汩涌动鲜血。
叶凤泠捂着嘴抬头,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对视,对方双目凛凛,双手还呈现推人的动作,极其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轻轻一推,没想这么巧,呵呵……”
对方同叶凤泠大眼瞪小眼半晌,见叶凤泠没尖叫也没反应,闪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轻声道:“不是吓傻了吧?喂!”
叶凤泠虽然被惊呆,但好在她一向沉着理智,她注意到黑影身穿玄色夜行服,脸覆黑布,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眼神明亮却鬼祟,身手鬼魅,这样的人……
黑影不理叶凤泠,他探手试任风鼻息,轻道:“死了!呸,好晦气!”
叶凤泠眨眨眼,试探问,“你是谁?”
只见黑影转身笑嘻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儿上人都称我为花桃儿,也有叫我花大爷的……”
叶凤泠腿一软,栽倒在地,“花桃儿”,闻名于世的采花贼。
她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