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赶上凑巧,今日覃如是外出为一富豪的堂会去弹奏箜篌,才回来。
她下了马车,抱着箜篌往一世欢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人声鼎沸,看到很多人围成团,对中间女子指指点点。
覃如是想绕着走进去,怎料她刚迈步,就被人扯住衣袖。
低头,是一个穿仆从衣服的小男孩,瞪着大眼珠,望着她。
有事?覃如是示意。
“我……我想找我们掌柜的。”小男孩低声道。
覃如是疑惑,“我不认识你们掌柜的。”
“就是,就是那天在这里跳逐月流光舞时同你说话的那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小男孩急急道。
覃如是听到“逐月流光舞”,才复认真打量起来这个小男孩。
她有点儿明白了。
覃如是看向兀自还在鬼哭狼嚎的花脸女子。小男孩忙道,他们是一起的。
覃如是:“……”
至此,石头和纨娘终于找到了能寻到叶凤泠的人。
覃如是把他俩安排在一世欢后,便让人去叶府给叶凤泠传信儿。
叶凤泠晚上刚刚合眼睡下,就见鲁妈妈急急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皱眉道:“你告诉覃如是,我明日一早就过去。若是这么晚了出府,让人生疑。”
鲁妈妈走后,叶凤泠拥被坐起,心沉到了谷底。含香馆出事,却不是褚亮来送信,而是石头和纨娘跑去了一世欢。那褚亮去了哪里?向师傅呢?
她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是纨娘或石头闹脾气。
叶凤泠起个大早,朝王夫人扯个出门买香粉的幌子,便乘车去了一世欢。
一进一世欢,纨娘就哭哭啼啼跑过来,抱上叶凤泠,哭道:“掌柜的,你可出现了,含香馆被查封了……”
叶凤泠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无踪。覃如是为他们安排好一间安静避人的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叶凤泠沉声问道。
纨娘一看她脸色,吓得抱头不语,石头只得上前把昨天傍晚京兆府尹派人来搜查、带走褚掌事、向师傅、季阳、又封查封含香馆的事讲了一遍。
“他们说为什么搜查查封了么?”叶凤泠眼泪都要跟着掉出来。
石头道:“说是咱们同番波斯国走私香粉。”
时下,番波斯国同本朝的关系时远时近,若即若离。番波斯国地处西北边境之外,易守难攻,它年年朝本朝上供,却总会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今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也就乐的当睁眼瞎。
香料是本朝禁止私自同他国交易的物品之一,管制严格。不过,很多香铺都会偷偷卖给番波斯国,再从番波斯国手里换回来它们特有的香料,京兆府一向心知肚明。
怎么会突然发作,而且径直朝含香馆来?
叶凤泠暗自沉吟,她相信褚亮绝不会不经过她,敢私自敢卖香粉给番波斯国商人。这事一定是有人背地动手脚,最有可能的,便是香玲珑的佟掌柜和者者居的神秘掌柜。
“掌柜的,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啊?”石头问。
“你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么?”叶凤泠问。
石头摇头,他出门时专门挑天黑,就是怕有人看见,他还把含香馆的后门给锁好了。
叶凤泠摸摸石头的头,幸好石头机灵,找到了覃如是,又告诉了她。不然,只怕向师傅、褚亮他们被定罪了,叶凤泠也不知道含香馆出事。
立在一世欢里,被石头和纨娘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叶凤泠惨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先让人去京兆府打听打听吧。”
经过鲁管事和鲁妈妈一个白天的奔波打听,叶凤泠很快就弄明白了整件事。
昨日京兆府尹突然收到线报,说有人走私贩卖香粉给番波斯国。京兆府尹当即签发搜查令,派衙役来含香馆捉拿走私要犯。
据鲁管事寻到的一个京兆府牢狱的狱卒所言,昨夜捉来的走私要犯都被好好关着呢,还没提审,但已经搜查到了关键物证,只等判决。
关键物证?叶凤泠百思不得其解,走私的关键物证会是什么?
她又拜托覃如是探听到,此次线报是有人先报到了朝中大员耳中,由朝中大员下令给京兆府尹。所以,京兆府此次势必要从严从快,把此案办完,让朝中大员满意。
从商之人,最怕的有三件事,被朝廷盯上、惹上官司以及遭遇地头蛇。偏偏叶凤泠全遇上了。她经营含香馆,本就是瞒着叶府诸人,现在出事,自然无法通过叶府去走关系。
可除了叶府外,她还能找谁呢?
一个人影蓦地浮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