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褚亮出主意,“或者,咱们要不要去找找郝掌事?”
毕竟,者者居的香料供应一块一直是郝掌事执掌,断供这样大的事,郝掌事都不露面,细想下来,怎么都透着一股奇怪。
叶凤泠和褚亮稍加商量,便急急奔向者者居。
当他们赶到者者居总铺时,被告知,郝掌事早有吩咐,如果是含香馆的柳掌柜来找,可去琼江边的画舫上寻他,他等柳掌柜共赏江景。
如此折腾了小半日,直到午后,叶凤泠才在琼江畔的一座富丽堂皇的画舫上寻到故布迷阵的郝掌事。
彼时,郝掌事穿一身万字不断纹的绫罗秋袍,捧着他圆滚滚的油肚,在美丽艳伎的服侍下,喝茶吃点心,好不惬意。
叶凤泠注意到画舫被牢牢拴在江畔,分明没有泛江之意,她扭头让褚亮不要跟上来。
朔风猎猎,舳舻千帆。
坐到案几前时,叶凤泠喘气微微,胸脯因来回跑得多、行得快而上下起伏、娇滴欲坠,虽然脸上带着帏帽,但今日出来的急,她没有穿披风,因而郝掌事见到的,是一身锦衣华服帛带的娇俏身姿。
他眼神儿都直了,直勾勾盯着叶凤泠胸口,黏在上面挪不动。
已经知道男人都爱往哪里瞅的叶凤泠,心底恼怒非常,可为了含香馆,她强忍,侧身用交叉在前的胳膊挡住。
见对面之人仍然一脸色迷迷,叶凤泠咬牙撇过脸,开口,“郝掌事?”
声音婉婉,柔如清风,郝新一下子噪热起来,他真想一把掀开那碍事的帏帽,亲睹佳人风采。
“咳,柳掌柜,这两日春风得意的很呐,佟掌柜昨夜一夜未睡,急着来我们者者居,你是如何让叶府“洛神”答应帮你的?还专门又跳了一次逐月流光舞。柳掌柜的神通广大,郝某自叹弗如。”
老色鬼的目光终于从身上滑走,叶凤泠稍稍缓口气。她暗自揣测郝掌事在此等她的目的,上次她提出黄金百万、纹银千万的要求后,以为会用金钱逼退郝掌事的色心。
可刚刚对方对她的一番打量,叶凤泠心里又打起了鼓,她敏锐地察觉到郝新对她依旧贼心不死。
“柳掌柜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者者居不再供应你们含香馆香料。对此,柳掌柜有什么想法?”郝掌事问道。
“我就是有一事不明,这是佟掌柜的意思,还是你们者者居的意思?”叶凤泠直抒胸臆,一言正中靶心。
郝掌事呵呵笑,他眯着眼,笑道:“这既是佟掌柜的恳求,也是我们掌柜的意思。不光者者居,现在京都里稍微有些名望、有自己进货渠道的香铺,都已经接到通知,不会为含香馆提供香料。柳掌柜,你这回真是惹上了大麻烦。饶我为你求情半天,我们掌柜的依旧坚持不再做你家生意。”
听到这话,看清郝掌事的笑容下隐隐浮现出冷漠和凉薄,叶凤泠心里咯噔,意识到这次佟掌柜找好了更大靠山,不知怎地,竟能说服者者居伙同京都众多香铺,一同围追堵截含香馆,摆明要把含香馆搞死。
不能尽快找到香料供货来源,她又不能瞬间把江南那边的香料运过来,这样耗下去,几日含香馆的名声就会臭了。一个店铺,最重要的首是质量、声名次之……可若是名声臭了,无论香粉质量多好,都会无人问津。
耳畔传来郝掌事冰冷刺股的笑声:“这次就算洛神肯再跳一次、十次的逐月流光舞,都救不了含香馆。柳掌柜,你还有什么办法?不妨跟我讲一讲,让我为你评析一番。在香界,我也算见多识广了,而且能为柳掌柜出谋划策,更是我郝新的荣幸。”
听出了明显的挑逗之意,叶凤泠帏帽后的脸色雪白,她已经明白郝掌事在此等她的意思了,他要趁火打劫。
那时候,如果他想得到她,需要付出黄金百万、纹银千万的代价,而现在,只要他能给含香馆送来香料,只要叶凤泠确实不想含香馆倒下去,他就可以趁人之危、浑水摸鱼的得到“柳掌柜”了。
打得一手好算盘。
帏帽后隐隐约约的优美弧线,轻轻颤动,郝掌事觉得他的心肝儿也跟着荡漾,眼瞅着,垂涎多日的美人就要到手,他此刻化身姜太公,等待小鱼儿自己咬钩儿。
“柳某不知郝掌事有什么建议?”叶凤泠垂下头,低声问。
郝掌事搓搓手,摩拳擦掌,他使劲睁开因肥胖挤成一条线的眼,丝毫不掩饰内心对“柳掌柜”的热切渴望,“嘻嘻,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简单说吧,我自己在京都有个小仓库,里面定期会被我放入定量香料,这是我自己的,同者者居没关系,别人也不知道。如果……呵呵……如果柳掌柜能让我尽兴,我就把这个小仓库的钥匙交给柳掌柜,任柳掌柜予取予求。柳掌柜,你看?”
果然,对方已经铺好网,叶凤泠都猜得到,者者居断供香料一事,肯定还有郝掌事的推波助澜。
江上游船里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氤氤日光下,只看的清一些小姐、公子们追逐嬉戏的影影绰绰,映在江水之上,光影辉映。
既然摊开牌,叶凤泠反而不再担心和紧张。她沉默半晌,方道,“郝掌事的意思我清楚了,但我有两点不明,一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小仓库是不是信口胡诌,二是你所说的……尽兴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