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凤泠为说还是不说愁肠九回之时,被叶凤泠想着的覃如是,面前摆着个掐丝包银边木盒。
她目露疑惑看向案几对面的苏牧野,对方脸上无嬉笑之意,示意她打开木盒。
木盒里是一摞纸契和银票。
“这是?”覃如是盖上盒盖,不解。
苏牧野微笑,“如是,宫里的赐婚你是为我所累。这里面有三千两银票,还有苏州、钱塘几处地契、房契,我已差人置办路引和身份文书,你今晚就带着这些东西去江南,一切都被打点好了,可保你一世安稳。”
覃如是听了,不敢置信,身子微微有些抖,“世子是觉得我无用了么?”
苏牧野伸手越过案几,抚上覃如是置于膝上的手,“你想多了。我从未觉得你无用,正如我从未把你看作一件物什。只是…交州山长水远,你这一嫁,如果委屈,我心难安。”
“这样的话,我更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世子你第一个就脱不了干系。如是曾立下誓言,此生都是世子的人,报世子知遇之恩。嫁给谁不重要,只要对方对世子有用,如是愿鞠躬尽瘁。”覃如是抬头,深情望向苏牧野,眼角热泪,汩汩流出。
苏牧野无奈叹气,起身绕过案几,坐到覃如是身旁,他轻轻揽过覃如是,“你这样,我如何放心的下。”
覃如是依偎进苏牧野怀里,这是第一次苏世子愿意同她有身体接触,简直像梦一般。她激动地浑身战栗,无限珍惜这奢侈的温情时光,但她亦无怨无悔。自从苏世子在街上救下她,让她不用遭受豪绅凌辱,又懂她曲中意、解她弦上情,她就许下心愿——今生今世,他是她的唯一,为了他,让她去死都可以。
现在,只是嫁去交州而已,只要能为他所用,她就算是永远陪伴在苏世子的身边。
“世子,如是一介伶人,身份低微、命如草芥,但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能为世子做事,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露出哀婉而苍白的笑,不待苏牧野反应出声,起身抱起墙角的箜篌,“出嫁之日只怕就在眼前,让如是再为世子奏鸣佳曲,还望世子日后能忆曲思人,不要忘了如是。”
话毕,箜篌音起,轻风流水乐声从跳跃的指尖缓缓流出,嘈嘈切切、如珍珠落玉盘。
覃如是一双眸子迷蒙起雾,如同烟笼秋水,眼波流转,含着无限深情……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曲调情浓中时,屋门被叩响。
“覃姑娘,外面有一位自称是你好友的姑娘要见你。”丫鬟道。
覃如是同苏牧野对视一眼。
“我去屏风后。”说完,苏牧野起身拿起案几上他用过的茶盏,拐到屋里的屏风后面。
覃如是让丫鬟把人请进来。
很快,门外就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着帏帽的窈窕女子。
窈窕女子进屋后见只有覃如是一人,解开头顶帏帽,露出了眉心微蹙的莹白玉肤。
“阿泠?”覃如是轻呼。
她原本还奇怪,自己何时有了好友,没想到是叶三小姐。
叶凤泠其实也是临时起意,她自王夫人处听到覃如是被赐婚的消息后,心里总是不安,干脆跟王夫人要了辆马车,匆匆赶来一世欢。
“你?怎么如此行色匆匆。”覃如是忙为叶凤泠倒茶。
叶凤泠却没有心情品茶,她皱眉半晌,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忽然上前握住覃如是的手,“如是,要不你跑吧,跑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