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媛不久就回到了座位上,神情安详,除了眼角还有一点点红。叶凤泠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绣容面无人色,浑身乱战……
可有人却不愿放过叶凤媛。
昭阳公主走到叶凤媛面前,冷笑:“叶四小姐,今日我母后千秋,大家都是绞尽脑汁贺我母后千秋万岁,只有你弦断筝落,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叶凤媛听到奚落,也不回嘴,只楚楚可怜:“公主,我不是故意的,你这样说,我真是再没脸见人了,唔唔——”
她捂着脸开始哭……
昭阳公主见惯叶凤媛惺惺作态、拿腔拿调,心里更觉她虚伪又难缠,还想痛骂,但她的衣袖被身后追过来的太子妃拉住了,“叶四小姐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湘君你不要乱讲话,小心母后说你。”
太子妃美目轻轻闪烁:“叶四小姐,湘君她一向快言快语,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快别哭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就应该笑才好看,万一让别人看了,还得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叶凤泠听得目光灿灿,太子妃和得一手好稀泥,温言安慰完叶凤媛,又解释清昭阳公主的不当言辞,高手啊。
一场呼之欲出的冲突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之中,昭阳公主怏怏不乐地被太子妃扯走。
看着不断有人登台献艺,苏牧野看似专心致志地盯着高台,心其实已经飞了。他心里的小人打了好几个哈欠,呼呼大睡,除了偶尔瞟一眼叶凤泠在做什么让他稍稍有些精神,其他的表演让他觉得无趣又呆板,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便是,一个人若是看过绝妙歌舞诗画太多,再看一般的,就如同吃遍珍馐美味,再回过头去吃寡淡百蔬,味同嚼蜡。
他同旁边的翰林学士顾世平说了一声,起身抖抖衣袍,拐到了太子、二皇子身旁坐下,用脚踢了踢秦琰的腿,示意给他让个座。
秦琰和魏麟正无聊的紧,和太子说话,太子也不搭理他们,出神地看着不知名的远处,不知道想着什么,那边二皇子和南平王世子两人不知何时离席走了,看到苏牧野过来,两人忙拉住他,想套套这些小姐们的点评情况。
谁料到,苏牧野耸耸肩,一脸莫名地表示,他根本没耐烦研究那些,就随手写了写“甲”、“乙”、“丙”……
魏麟哭笑不得,半晌后憋出一句:“那你总知道你给她们写了什么吧,我只问你,你给叶府三小姐写的是什么?”
叶凤泠?
苏牧野唇一弯。年轻公子哥儿,还是一个唇红齿白、俊美风流的俏公子,这一笑显得俊俏鲜明。他脑海中想到叶凤泠故意不看他的躲闪,转了转眼神,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秦琰哈哈大笑:“我们才不信你不记得给叶三姑娘写的评字,我看,她就是今日献艺中最鲜活灵动的美人儿。”
端着酒盏的苏牧野,借着刚刚偷懒,扬眉间恢复气度雍华,且因饮了酒的缘故,莹白如玉的面容微微发红,墨眸如水洗一般,越来越亮。
他眼中流光溢彩、光华璀璨,眉目流转之间,那股子既不羁又邪魅,还露着点孤傲的气质,让秦琰和魏麟都看得楞楞,齐齐在心底叹息:“这还是形容萎靡,若在往常……这样的皮囊,是个男子,真是浪费了。”
更何况对面坐着的连同昭阳公主在内的众闺秀小姐们,她们只觉心肝砰砰直跳,面红心热的。
苏牧野慢悠悠道:“这个嘛,我倒是记得,但是,既然我身为允公无私的评定之士,肯定不能现在告诉你们。”
一个“但是”,让人哭笑不得。
魏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莫非,你早就计划好了?我可知道,齐光托了你照应叶三姑娘。”
秦琰听出了点门道儿,他同韩齐光只是点头之交,不过因为魏麟常常在太子面前提及这人,也就上了心。他竖起耳朵八卦,“莫非韩齐光喜欢这一款?”
魏麟呵呵笑道:“喜欢不喜欢,我不清楚,但是两人好像私下有不少往来。”
闻得此言,苏牧野眸光闪烁,暗流涌于眼底,不过一个瞬间,这暗流又消匿无形。
“可惜了,可惜了”秦琰连声感叹。魏麟忙问何故。
就听半醉的秦琰嬉笑:“这样一位灵动美人儿,若是有懂人事的好好调教一番,定能成为人间极品,可惜落到韩齐光那根木头桩子手里,只怕以后要变成深深宅院内标准无趣的主母。”
话音一落,魏麟朗声大笑,连旁边的太子都笑起来了。
只有苏牧野噙笑把手中酒洒到绒毯上,他若有所思,起身出了朝阳宫。
夜幕沉沉,殿内宴会正在进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殿外院中金桂、秋菊在夜色之中泛着流华,茵茵树木暗影斑驳,鎏金灯座上高高架起盏盏红灯笼,灯火如蛇如龙,整个院子乃至皇宫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一些已经献艺结束的闺秀小姐们还有公子哥们不喜殿里酒色袭人,都来到院子里透气。
宫侍、宫婢们往返于殿内院中,为公子小姐们送来美酒、茶果。
渐渐的,院中逛玩的公子和小姐越来越多,衣鬟佩佩,香气氲氲,月光和灯光映照在绸缎华饰之上,暗夜莹莹,恰是华光满路,仿若盛节如流水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