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打从骨头里升起一股寒意,她的治香师傅恐怕连叶府的人都不清楚,如果苏牧野派人去苏北打听了,那岂不是连含香馆的事可能都知道了?
她无法判断苏牧野到底知道多少,但她只懂一条,那就是有些事必须抵死否认。
“我的治香师傅确实不止一位,不知世子是从何处听说来这话。如果世子已经派人去过了苏北,那为何不直接去找教我治香的师傅们呢,何必舍近求远来问我?”叶凤泠道,同时她下定决心,回去就给苏北去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向师傅,让向师傅自己定夺。
“没有直接登柳府的门去寻故人,一是不知故人如何对柳老太爷交代她身份的,再者也怕打草惊蛇,让故人再次销声匿迹。”苏牧野又道。
叶凤泠已经吓得后背出了汗,苏牧野这招太狠了,相当于不光派人探听明白情况,更是已经把人盯好,一有风吹草动,不光向师傅,柳府都可能会被牵涉其中。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故人”一词可以解释的关系。
转念一想,叶凤泠又冷静下来,对方之所以还能和她坐下心平气和说这个事情,恰恰说明其投鼠忌器,他不敢对向师傅轻易下手。
“那世子希望我怎么做?”叶凤泠复坐好,稳住心神道。
苏牧野的表情一直淡淡,直到此刻脸上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泠妹妹,果然与我料想的一样沉稳,是笃定了我不会拿你师傅怎么样?不会拿你怎么样么?”
苏牧野的话其实说到了叶凤泠的心坎儿上,她确实这样认为,起码苏牧野不能把她如何。而且他这样反问,更让叶凤泠安下一颗心来,她不用提心吊胆了。
苏牧野亲手为她斟上一杯茶:“尝尝这第五泡的茶,很多人都觉得泡过三道,茶汤清寡无味,我却觉得苦尽才会回甘。”
说着惊心动魄的话,喝着云淡风轻的茶,叶凤泠可没有苏牧野这样的风度。
“不敢当世子这泡茶,我想以世子的计算,早就想好了如何让我师傅乖乖回来,现在暂时不出手就是在等我联系她吧?”叶凤泠冷着脸问,投石问路,她就是那块“石头”。
“也算是吧。”苏牧野没否认,“只是没想到短短三年,泠妹妹就会对一位陌生不知底细的人如此情深意重,为了她愿意在人面前扯谎抵赖。明知有诈,却依然硬着头皮跳进来。”
苏牧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放到叶凤泠面前,隐约可见上面写的字——向天歌……
叶凤泠看向苏牧野,苏牧野也看向叶凤泠,彼此虽然谁也没开口,但叶凤泠已经知道那张纸上就是向师傅的来历。
“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很多人,不一定就是他表面所示那般。泠妹妹,关于你的师傅,还要借你的手,将她召回京都。至于用什么方法,我不在意,我只要一个结果。”苏牧野道。
叶凤泠只觉风袭刺骨,头疼欲裂,她竭力冷静:“我可不确定有这个能力把向师傅叫回京都,我们只相识短短三载……”
苏牧野却挥手打断叶凤泠的话:“如果不是被泠妹妹机智过人的风采所迷,我也想不到去了解泠妹妹,更想不到会钓出苦寻多年的故人。泠妹妹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你总这样自谦。怎么不饮茶,凉了就不香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叶凤泠哪里有心思饮茶,但输人不能输阵,叶凤泠微尝一口,缓缓道:“果然好茶。”
“湖州的安吉白茶,这是我差人从南边找来的,登高山、攀峻峰,千辛万苦才寻到几斤。”苏牧野口若悬河,絮絮而语白茶文化,把叶凤泠说的头脑发胀。
可叹叶凤泠在发愁如何召唤回向师傅的同时,还要费脑子回应苏牧野的白茶经,表示她的名门贵女不是白当的,饮茶莳花不在话下。
好在苏牧野折磨叶凤泠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