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在跃下神山的那一刻,灵魂已经被修带走。支撑着他的,无非是一缕执念,让他苟延残喘,靠着最后的那一点思念战斗至今。
而在这永恒的黑暗之中,他终于累了,带着倦意垂下眼眸。他的眼中,犹如星辰一样的光已经暗淡,在荒芜的死寂之中迎来终结。
可他仍然还有着最后的骄傲。
他不肯跪下,不肯倒伏,而是用刀支撑着自己,踏着千万年的尸骨,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最深处的祭坛。
两侧是沉默的巨像,历代深渊之王都埋骨于此。
他没有去看那空荡的王座,而是走上祭坛,裹紧了残损的披风,好像这样能够汲取一点点的温暖。
他眼前已经模糊,却坚持着把自己的刀具擦净,仿佛最温柔的情人。
然后他收拢了骨翼,像是孤独的鹰最后舔舐着自己的羽毛。
那些光辉与暗淡,自由与坠落,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好像从未从这黑暗之中出去,外面的一切,仿佛一场美好的梦。
修死了,梦境也就碎了。
血脉在呼唤,祭坛的功能印在他的骨子里,他很清楚,只有自己的神体镇在这里,才能让深渊的入口彻底关闭。
于是一生为自由高歌的鹰,亲手关闭了通向外界的门,把自己永远锁在了黑暗里。
世人也许不会再传颂他的故事,他是神话的幽灵。刺客的存在,永远是正史的无名氏。
无人喝彩,无人铭记。
他也毫不在乎这些,像是流浪的猫,有些不安地蜷缩着,舔舐着伤口。
他用楔子钉在自己的肩胛中,让自己成为最后的死囚。
鲜血流入祭坛,一点点带走他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将夜用最温柔的口吻念着他的名姓,在虚幻的回忆中反复回想着他的音容,他的微笑,他的最后一面。
他生的那一刻不辉煌,死的这一刻也寂静无声。
人间四月天,正是繁花似锦,
谁也不知道,在深埋的地底,最后的神祇合上了眼睛。
*
“系统,解限。”将夜抹了一下讨逆的刀刃,淡淡地道。
“解除限定,已上报……宿主,你现在可以用原本的力量了。”系统道:“世界线任务发布,阻止深渊意志暴动,任务等级SSS,除掉前任深渊之子,任务等级SS……”
将夜感觉到澎湃的力量在他的骨骼中涌动着,流经四肢百骸,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这一瞬间跃至巅峰。
而他的银眸一凛,却是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仿佛下一刻,就能让这不知好歹的傀儡血溅当场。
两人执起刀刃,刀光再度冲撞。
“没有任何意识的傀儡,是打不过我的。”
“……”
将夜不过是轻松一拧,便卡住了他的脖子,刀刃穿透骨翼刺进了傀儡的肩胛,而傀儡却毫无痛觉一般,反手向着他的心口刺去。可将夜哪会让他得逞,一个弹身便撤开,下一瞬便出现在傀儡背后,用力抓住那傀儡丝,讨逆一划,齐齐割断。
“……这具身体也就这样了,几个致命伤没有修复,能有我三成战斗能力就不错了。”将夜自言自语着,对着自己从前的身躯,从容含笑道:“但你不该对他动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折了傀儡的双手手腕。
傀儡的眼中红光一闪,却是要反击。
修的脸色极其难看,魔法书一翻,却是一个时间魔法,将傀儡的动作硬生生地停止。继而,便是一个束缚魔法,六芒星卡住他的所有动作,才彻底地抓住了傀儡。
修看着擒住的傀儡,伸手,略微颤抖地搭上他的脉搏。那里死寂一片,他拿起一根傀儡丝,道:“操纵他的不是‘生物’。”
“深渊意志?”将夜道:“养出深渊之王的,就是那玩意。”
“……”修覆上傀儡苍白到透明的皮肤,那是失血过多的证明。
将夜没发觉他的情绪不对,自顾自地道:“不知道里面还会跑出来什么东西,死灵生物?堕神?……不对,这么多年过去,神都没有了。”
被锁的紧紧的傀儡全身的傀儡线被砍断,身体被束缚着。他本来无机质的银眸中,忽的映出了他的身影。
那沙哑的,再也没有使用过的声带,发出了一声呼唤。
“修。”
修仔细看去,却觉得,那不是当下的倒影,而是来自万年前的投影。
他好像在重复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模样,执着地念着。
可他明明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
他历尽千帆的小朋友正站在他的面前,紧张不安地凝视着他,说道:“我没有……这不是我。”
傀儡的时间定格在了弥留的那一刻,那是一种寂灭。
除却战斗本能外,他只会机械地喊一个人的名字。
笨拙又生疏。
“……修。”
法师只觉得心脏在被无数把刀反复割开,痛楚难当。
他浑身都在发抖,镇定再也端不住了,难以言喻的痛穿透了他的灵魂,让他在这一瞬间又死了一遍。
他最后的时日,到底是多么的黑暗无光?
他又是在怎样无望的爱中,念着他的名字,死在这漆黑的深渊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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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想插刀的我又……捂脸。
回忆杀可真快乐啊。
法师先生越是被插刀,将夜以后的福利越足(啥)
快完结啦我却疯狂卡文……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