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武。
叶慎看清来人后,视线淡淡扫过对方年轻的面容,很快就把目光收回,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霍明武被喊了一声,随后就见出了名不好相处的叶五爷掀着眼皮看自己,可又什么都没说,一收视线,连个眼角余光都再没有就走了。
霍明武被喊得莫名其妙,被打量得更莫名其妙,站在原地好大会,认真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得罪这个冷血公子的地方。
“……不该啊。”他喃喃一句。
背后的禁卫兵有人喊他,他只能满肚子疑惑带队走了。
反正这紫禁城就没有几个人摸得清叶五爷的心思。
剑音被突然出现的霍明武吓了一跳,跟着自家主子离开时还小声嘀咕:“怎么刚才没见到他。果然不能白天说人,冷不丁的出现,叫人心虚不心虚。”
叶慎没理会身边的嘀嘀咕咕,目视前方快步往走。
宫里的宫道时常会跑出一股风,不知是从哪个地方穿出来的,聚集到一块,就打着旋从人身边过。
叶慎宽大的道袍袖子被冒出来的风刮得挂在边上石灯罩上,拽了他一下,耽搁他步子。
“妖风!”他猛地一扯袖子。
渐渐散去的风里发出锦帛撕裂的声音。
他袖子被扯得裂了线,里头藏的银色暗线翘起头,毛毛躁躁仿佛嘲笑他忽略的恼怒。
叶慎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他见到霍明武那瞬间是烦躁的。
一个小小禁卫千户,能有他好使?
应该是他骨子里带着的男人尊严受到挑衅了,有种输给人的错觉。
总之就是让人相当不爽。
叶慎好端端的发起脾气,还骂了一句,把在后头碎碎念的剑音给惊回神,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五爷干嘛生气,是他太过聒噪吵着了?
剑音立刻站得笔直,把嘴巴闭紧,回到奉清宫,各种殷勤泡茶收拾屋子。
奉清宫是被斋宫和奉先殿夹在中间的一处殿宇。
地方不算大,胜在离乾清宫近,又不靠近年幼皇子们住的宫殿,十分清净。
叶慎自小就住这里,光秃秃的庭院被他栽树栽花,又命人寻了几块湖石,把这个冷清的地方布置得有点人气。
前阵子太子还跑来说羡慕他这儿,毕竟宫里各宫殿内都不种太多的植被,特别是高大遮挡视线的,是怕给有歹心的人有藏身处。唯独他这儿折腾,皇帝没说不许。
而叶慎种这些,就是想要有个跟这皇宫不一样的地方。
他不属于这里,却又困在这里,只能从自己亲手种下的一草一木中找些许的归属感。一出了这个宫殿,外头不一样的肃穆冷漠能时刻提醒他身在何处。
那么一个宫殿也没有外人,剑音除了不干擦地拖地洗衣的粗话,其它都是他包了。为此每天不出宫办事,就在宫里卷起袖子干家务。
叶慎习惯了他在跟前窜来窜去,坐下来一会倒是觉得心静了许多,一手支着脸看忙个不停的剑音,忽然问他:“有人拜托你打探一些消息,但是你又不能出面,还得让那人能够得到消息,你会怎么做?”
“爬屋顶?听墙角?”
扬着佛尘扫花瓶的剑音回头。
“嗯,果然问你是白问。”案后的叶慎淡淡埋汰他。
剑音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就无所谓继续当个快乐的劳动者。
反正他被五爷嫌弃惯了。
叶慎则还在思索霍明武的行事可能。霍明武肯定不会蠢到到处打听,那么就得借他人之手,就看他怎么借了。
次日,叶慎一早到乾清宫候着皇帝起身。
今日有早朝,昨日皇帝交代让他跟着,为的还是诏狱里那些事。
皇帝年近五十,精神十分好,作息再规律不过。
屋里的自鸣钟一响,叶慎就听到寝殿内的动静,不过两刻钟便见到皇帝精神饱满走出来,招手示意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