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不开心的表现非常明显,不和众人在餐桌用餐,总是端上饭菜回自己屋,宋逸辰被他赶回去睡前厅的卧室,林渺闲来无事就生闷气,站在荷花池边往池面投碎石。
林渺的不开心持续到三天后,宋子荣妹妹,宋逸辰和林渺的姑姑邵夫人来看望他们。
邵老退休后这一家人也住在宁北,不过毕竟是两个家庭,因此平常走动不多,偶尔打个电话一起吃顿饭便算是联系。
这回邵夫人来了兴致,非得带一家人回宋宅团圆。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欢聚圣诞。
圣诞节当天,邵老携邵夫人,以及两人子女邵云舟和邵芊,还有一个林原,摇摇晃晃坐车回城郊半山腰上的宋宅。
郑管家说邵夫人回来,林渺一下窜老高,精神头顷刻就好了,他跑到宋宅大门边上,望着山腰银带般的公路,探长脑袋翘首以盼。
赵姐兴高采烈,在厨房张罗不停,郑管家去给她打下手,整座清冷的宅子弥漫起洋洋喜气。
宋逸辰发自心里的酸,酸邵夫人得到了林渺的崇拜和敬爱。
其实要得到小屁孩喜欢并不难,温柔点,哄着他,就这两招百试百灵。
邵夫人对林渺就特别好,慈祥疼爱,把林渺当成了亲生孩子般宠着。
邵家一家人都给林渺带了礼物,邵老给林渺一本精装三国志,邵夫人带了三套国外订做的衣服,邵云舟送了品牌限量版机械表,邵芊给林渺搬来一套画册。
他们下车便打开后备箱,宋逸辰跟着郑管家去抱礼物,林渺同邵家人打招呼,看来小屁孩与他们关系不错。
邵夫人惊喜不已,搂着林渺高兴地说:“阿渺会说话啦!”
大小姐邵芊围住两人,使劲揉搓林渺毛茸茸的脑袋,还嫌不够,弯身在林渺左颊上吧唧一口,亲昵地蹭了蹭:“啊,我家阿渺好阔爱!”
邵老过来凑热闹,难得露出为老不尊的一面,像个老顽童,逗林渺说:“阿渺,你会说话了,该叫我这老头子什么?”
林渺想了想,反过来哄老爷子开心,乖巧地喊:“姑父。”
邵老爷子被他哄得红光满面,开怀大笑。
邵芊指了指自己,期待地问:“我呢?”
“芊芊姐。”
邵夫人鼻子里哼气,林渺察言观色,拉了拉邵夫人袖子,轻声说:“姑姑。”
邵夫人牵起林渺手爪子,开开心心进宋家前厅。
邵云舟一如既往高冷,揽着一名年轻人,两人不时低语聊天。
宋逸辰被那几人挤在外围,只好悻悻来找表兄弟,两个人指着彼此,邵云舟说:“帅了。”宋逸辰怀疑这位兄弟冷幽默,哈哈一笑:“你也是,我上次见你你才上大学。”
邵云舟比宋逸辰先出生两个月,按理讲,宋逸辰得叫邵云舟一声哥。
“你这十年在外边闯荡,”邵云舟说,“想见你一面都难,大明星。”
林原瞅瞅邵云舟,又看看宋逸辰。
宋逸辰摆手,开怀大笑:“舟哥你也不赖,传说中的渡舟,我上一任助理是你书粉。”
“好汉不提当年勇。”邵云舟拍打宋逸辰肩膀,拉着局促不安的林原向他介绍:“这位,我对象,林原,主营业务自由攥稿人,副营情感纠纷调解大师。”
林原:“……”
宋逸辰震惊,不过没怎么表现出来,很快地恢复冷静,没想到邵云舟直接在家庭聚会这种重要场合带上男性对象,而且丝毫不遮不掩。
邵云舟轻笑:“我爸妈同意的,昨晚刚扯证。”
“那就恭喜啦。”宋逸辰做了个请的姿势:“能让姑父同意,不简单啊。”
“所以说林原挺厉害。”邵云舟将身边清秀的年轻人搂紧,低头道:“你当时跟我爸到底说了什么?”
林原微笑:“秘密。”
宋逸辰满头雾水,料想两口子情趣使然,笑而不语,领着他们进前厅,尽地主之谊。
不过宋逸辰还是很担心林渺的教育问题,他不希望林渺走上这条路,至少异性恋才是主流观念里的正常,像天下父母心,父母都希望孩子是“正常”的。
宋逸辰同邵云舟直言,恳求他们在林渺面前不要表现出蛛丝马迹。
邵云舟同林原对视一眼,邵云舟惊讶地说:“老弟,你还操心这些?孩子喜欢男的女的,都是他自己的自由,没必要这么做。”
林原同意邵云舟的看法,不过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多舌,于是安静不言。
宋逸辰叹气:“林渺那孩子,个性你也知道,我只是不想他的人生走得那么艰难。”
林原有些理解宋逸辰,邵云舟自小顺风顺水,不了解在平凡社会里,走上一条不太“正常”的路,会遭受多少白眼和冷遇,他对邵云舟说:“听辰少爷的吧。”
“叫什么辰少爷,”邵云舟无奈,“叫辰哥就行。行吧,听你的。”
宋逸辰向林原投去感激的目光,林原小声说:“不用谢,给我一个签名就行。”
宋逸辰比了OK的手势。进入前厅,林原和邵云舟两人果然分开了。
“舟哥!”林渺挥手招呼他:“来打牌!”
宋逸辰:“……”???小屁孩什么时候学会打牌了,不行,不能搞赌博!!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林渺喊邵云舟喊得那么自然又亲密!而且打牌都不叫他!这是偏见!歧视!宋老妈子不开心,他要闹了。
“阿渺,”宋逸辰讨好地凑上去:“打什么牌?”
郑管家摆上机麻,替小林少爷回答:“麻将!”
林渺瞥了宋逸辰半眼,不做搭理。邵云舟搓手坐到麻将桌上,一看就是熟手。
于是林渺、邵云舟、邵夫人、邵芊四人围坐一团,每人脚边都放着电暖炉。
林原提板凳,抱着果汁坐在邵云舟身边。邵老坐到邵夫人旁边。
宋逸辰取来毛毯给林渺披上,然后乖巧将椅子推到林渺身边,坐下。
邵芊环顾桌上另三人,再逡视桌下那三人,一拍桌子,怒了:“不行,我现在就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坐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