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会说话了，但脸上的表情变化还是不多，比他说的话还少。
餐桌上林渺喊了一声郑叔，郑管家差点喜极而泣，宋逸辰得意洋洋拍胸脯：“我教的。”
郑管家闻言连声感叹，宋逸辰能回宁北真是太好了。
宋逸辰没忘了给赵全伟打电话，举报沈宴停和同性在校园内举止不当，赵全伟就差远远跪下喊他一声大爷：“宋先生，替我们向小林同学道声歉，他若愿意回来，学校随时欢迎。”
宋逸辰本来就不太空闲，难得抽出三天时间陪林渺，三天一过，再次各种乘飞机奔场子赶通告。
那天宋逸辰不在，林渺蜷在画室中，描摹那幅绘过无数遍的全家福，只听外边一阵嘈杂响动，林渺跑出画室，只见一列家装工人抬着厚重器材往隔壁院子放。
荷花池右侧，抄手游廊尽头，是一处六角院门，工人们将钢琴、架子鼓等等乐器搬了进去，还有一些收录调音的设备。
那些设备大约很重，大冬天的，光膀子的工人们汗水涔涔。
林渺躲在门后，以免他们注意到自己，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
郑管家兴高采烈，赵姐立在他身边，两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安装设备的声音很嘈杂，林渺坐回画室，被他们吵得心神不宁，不懂这是在做什么。没一会儿，郑管家送点心过来，高高兴兴地解释：“小林少爷，辰少爷回宁北住啦。”
所以那些人都在布置宋逸辰的东西，林渺眨了眨眼睛。
用了晚餐，绕宋宅漫步消食，困意袭来，林渺洗漱泡脚爬上床，那间院子尚未装修完毕，林渺没靠近，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忙上忙下。
装修结束前一天，宋逸辰回来了，彼时深夜，林渺蜷在被窝中昏昏欲睡。
算起来，两人已经分别了整整三天。
宋逸辰身上还蒙着冬夜的寒气，极为熟稔地爬上林渺的单人床，伸出两条胳膊将他圈进怀里，小声黏腻地喊：“阿渺阿渺——”
林渺转身，双手捧住宋逸辰冰凉的脸，搓了搓。宋逸辰呼出的气与他的呼吸交融，林渺往上挪了挪，习惯性抱住宋逸辰的脖子。
“阿渺想哥哥没？”桃花眼在黑夜中都能闪闪发亮。
林渺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点点头，拱在宋逸辰怀中，贴住男人躯体，试图为他驱散寒意。宋逸辰顺势抱紧林渺，大手在他腰间摩挲，两条大长腿夹住他的，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阿渺……”宋逸辰低笑：“我想听你亲口说。”
怀中少年一哆嗦，细嫩的皮肉都绷紧了，缩在宋逸辰怀里，憋了半天才颤声开口：“想……”
笑声变大，宋逸辰捧起林渺低埋的面颊，温柔而不失力道，像揪出一只鸵鸟，俯身吻了上去，四唇相贴，舌尖勾过牙关，温柔地入侵，掠夺般深吻。
林渺呼吸急促起来，宋逸辰陡然放开他，和少年紧贴的身躯拉开距离，语气瞬间冰冻到零下：“好了不闹了，阿渺睡觉。”
宋逸辰以为他能控制自己，可身体反应过于诚实，和林渺亲吻太舒服，让大脑都放松警惕，热流沿口腔疯狂向下身奔涌，憋得他快要爆炸。
林渺终究不是好糊弄的小孩，他长大了。宋逸辰摸了摸林渺涨红发热的面颊，希望林渺来不及被他污染。
“痒……”林渺却不甘心这样和宋逸辰分开，下意识贴近对方，两只手无措地抵住宋逸辰胸口，发现对方不回应，急出了沙哑的哭腔，很细微地喊：“宋逸辰——”
那一声细若蚊蚋的嘶吟让宋逸辰心脏战栗不已，大约僵持了三秒，宋逸辰脑子里全都在想怎么办。
他这样的人，独来独往惯了，不愿意在任何人那里留下弥足珍贵的感情，乔牧就很了解他，他曾说：“宋逸辰，你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
林渺还这么小，往后的岁月那么漫长，宋逸辰没把握他能去承担林渺的一生，更何况在他噩梦中的那个人，分明叫林勉，而非林渺。
不能把小孩子带坏，他还有很长的未来。少年的洁白羽翼，怎能容他这种人染指？
林渺还揪着他的衣襟，微微发抖。
宋逸辰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狠下心，双手攫住林渺手腕，下了狠劲扯开，将林渺推远，飞快拢上外套穿鞋下床，临走前，他回头望向单人床。
林渺瞪着他，毫不掩饰他的伤心失落，他可能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林渺轻声问：“你，不要我，对吗？”
轻浅的一声问，犹如蜻蜓点水，在浓稠静谧的黑夜中，似涟漪飘散。
宋逸辰却感到仿佛有惊雷在头顶炸开，轰隆阵响，把他的整个意识世界炸成五颜六色的碎片，每一片都是梦中人的身影，那宛如栀子般白玉无瑕的少年，被不入流的欲望染成了血红。
“阿渺，哥哥不该这么做。”宋逸辰咬牙，沉声道：“对不起。哥哥再也不会了。”
林渺迅速拉起被褥，将自己整个儿罩住，蜷进被窝中，再未发出丝毫声响。
那天之后，宋逸辰有意无意避开林渺。林渺起床前，他会更早爬起来，用完早餐就急匆匆出门忙活，晚上等到林渺睡下，才摇摇晃晃回家，和郑管家他们一样，睡西洋式前厅的客房。
宋逸辰没有再主动找过林渺，令他松口气的是，林渺也从未问过他，虽然这一点让宋逸辰略感失落，意识到自己在弟弟心中大约无关紧要。
三天后，郑管家高兴地告诉晚归的宋逸辰：“小林少爷决定回去念书。”
宋逸辰惊讶，同时没来由地伤感，原来没有他鼓励和劝导，林渺依旧能够自己走回学校，他强迫自己露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应该的。还是在宁北一高？”
“是啊，小林少爷在那里读了五年，适应一中的环境。”郑管家感叹：“出了上次关器材室那事后，一中特别重视，教育局局长和校长亲自来家里慰问，欺凌小少爷那几个学生也开除了，我想现在的一中对小少爷来说，最合适。”
宋逸辰了然，颔首道：“是件好事。”
“小少爷明天回学校，小赵去买菜了，今晚给小林少爷做顿好的，庆祝庆祝，辰少爷，您看您要早点回来吗？”郑管家十分礼貌地询问。
宋逸辰的繁忙程度他们有目共睹，郑管家倒是没想到宋逸辰早出晚归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理由，只当宋逸辰太忙没时间陪林渺。但今晚这段饭比较重要，出于希望宋逸辰早点回来的缘故，郑管家提前问了他。
林渺回学校毕竟意义重大，意味着小朋友勇敢地走进人群，值得嘉奖鼓励，宋逸辰思忖再三，重重点头：“我晚上一定腾出时间。”
郑管家眉开眼笑：“好嘞。”
傍晚饭店时分，宋逸辰准时到家。林渺、郑管家和赵姐已经坐到餐桌上，就等他回来，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勾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