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浅眠,深夜,回廊上一阵脚步声将他惊醒。
那串步伐极轻,看得出来人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但宋家这安保过硬,林渺住了十多年就没锁过门,应该不是贼,他睁开眼睛。
酒气熏鼻,醉鬼跌跌撞撞扑进来,撞翻了罗圈凳。
林渺从床上爬起来,门外月光倾洒,映亮了金丝双凤屏,他拂开床帘。
宋逸辰喝上头了,找不着南北,凭借着稀薄的记忆闯进来,一把揽住林渺倒进床铺,浑浑噩噩地梦呓:“宋家、没了……”
林渺从他怀里钻出来,嫌恶地皱了皱眉。
宋逸辰两只眼睛半睁半眯,低头瞅住了胳膊间的小鬼头,酒气蒸腾刺激着每一根大脑神经。
他记得梦里那人,也是这般唇红齿白艳若桃花。他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却依稀记得,他就是这样。
宋逸辰愣了:“欸你——”
林渺四肢并用往外爬,宋逸辰提住他的脚踝,将林渺拽回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醉鬼仔仔细细地盯住了小屁孩,乐呵:“我又做梦了?”
林渺呼吸凝滞,心脏在胸腔中猛烈跳动,宋逸辰喝进肚子里的酒,似是灌在林渺身上,他扭头避开宋逸辰赤|裸审视的目光,鼻翼煽动。
薄唇冰凉,鼻息间充斥着男人雄性荷尔蒙的气味,像一座结实不容反抗的牢笼,将林渺囚禁于怀抱。
林渺瞪大眼睛,不管不顾左右挣扎起来。
在他面前,宋逸辰远没有对外形象那般温柔和煦春风化雨,或许这两日突如其来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此刻喝醉酒,男人身体内的暴戾与残忍一览无余。
林渺挣扎得太厉害,巴掌响亮地扇歪了宋逸辰那张俊脸。
“操。”遭到反抗,宋逸辰眸中狠戾一闪而逝,抬手挥拳揍进他腹部,
剧痛,那一拳几乎让林渺失去行动能力,他张嘴咬住宋逸辰横行霸道的舌头,醉鬼吃痛,林渺瞅准间隙扑下床,连滚带爬往门外跑。
宋逸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林渺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像打量一只瘸腿蚂蚁拼尽全力逃出升天,唇角噙着玩味而得意的邪笑。
林渺回头看他一眼,心中胆寒,四肢并用爬出卧室。
宋逸辰迈步上前,步伐中优雅的残忍让林渺不寒而栗,他搞不懂宋逸辰怎么喝醉酒就变了个人一样,还是宋逸辰本性如此!
再往前就是初冬深夜冰冷的池塘。
林渺咬紧牙关,宋逸辰疾步走向他,弯身去抓林渺,一刹那,林渺迅速转身,抬腿将站立不稳的宋逸辰踢进池塘。
咚——
池水四溅。
林渺抹掉脸上的冰凉池水,心有余悸瘫在回廊边喘恶气。
浑身上下浸泡在池水中,宋逸辰似乎清醒了些,双目如炬,依旧如紧盯猎物那般盯着林渺。
林渺望向他,宋逸辰这人说变脸就变脸,桃花眼里盛满忧伤,双眉紧蹙,发丝贴面,狼狈而脆弱,丝毫不像之前强迫他的男人。
林渺倒抽一口凉气,双手双脚并用往后爬。这样变化多端的宋逸辰,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为什么死了?”宋逸辰嗓音沙哑,浸透了寒冷的水气,他暴喝:“为什么死了!”
为什么和他做|爱,为什么死在他眼前,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宋逸辰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迷狂状态,他脑子里只有那个诡异的梦。
林渺被他吼懵了,宋逸辰眼角渗出一点泪花,反射着月光的银辉。
宋逸辰没说错,林渺就是心软,暴戾的宋逸辰也好,脆弱的宋逸辰也罢,面前这个高高大大外表光鲜的男人,毕竟才失去他的亲生父母。
林渺手脚并用爬回池边,宋逸辰打着哆嗦凝望他,眼底水花越积越多。
林渺俯趴在回廊上,张开双手,宋逸辰站在水里,抬起双臂拥抱他。
“别走。”宋逸辰呢喃梦呓:“别留下我一个人。”
林渺颤抖着点了点头。
很快,住得近的郑管家匆匆赶来,和林渺合力,将宋逸辰拉出池塘,宋逸辰自己发着抖钻回林渺床上。
林渺只得去隔壁客房休息,留下郑管家照料宋逸辰。
宋逸辰这人真是壮得跟头牛一样,第二天起来照样生龙活虎,连声咳嗽都没有。
他迎着朝阳推开林渺的门,林渺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想以后最好养成锁门的习惯。
有人掀开他的纯棉白衬衫,露出光洁的腿和小黄鸡内裤,林渺吓醒了,一睁开眼就发现宋逸辰忧伤地凝视他,那份忧伤和昨晚不一样,昨晚是绝望的忧伤,今早是愧疚的忧伤。
林渺狐疑地望着他,宋逸辰整个人差不离移动火炉,滚烫的掌心抚莫林渺腹部淤痕。
林渺迅速后退,警惕地打量宋逸辰。宋逸辰柔声哄他:“过来,让我看看。”
敌不动我不动,林渺没动。
像一只被欺负怕了的小仓鼠,圆溜溜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监视着宋逸辰一举一动。
“我不打你。”宋逸辰苦笑,举右手发誓:“宋逸辰再碰林渺一根毫毛,就是猪。”
林渺心想,你本来就是猪,扮猪吃老虎。
宋逸辰见小屁孩依旧戒备,干脆跳上床,将林渺强制搂进怀里,撩起他的衬衫,盯着那道伤,面上笑容淡去,神色冷凝结冰。
林渺拼命扒开他的手,宋逸辰安抚性地冲他笑了笑,手掌揉捏腰腹,低声说:“别动,我这手法跟老师傅学过,活血化瘀,保证管用。”
林渺打了个哆嗦,怔怔地任由宋逸辰按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