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云眼尾微挑,听出了槿桦这两句中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叫他不要再打她的主意呢。
他摇头轻轻笑了笑,慵懒地倚在身后的椅背上,“你还真是傻。到底帮他坐稳了江山,自己背了一生的骂名。”
他上下打量着她,“亏你还能为那个险些害你家破人亡的人卖命,果然是未相信我上次同你说的话吧?”
槿桦声音清冷:“不是替人卖命,是我本身同恒王便有些过节。”
“那这么说,你还是想为你哥哥复仇的了?”
槿桦不喜欢这种被对方牵着走的感觉,她顿了顿,“王爷到底想说些什么?”
楚景云轻啧一声,“你还真是被他们母子算计得彻底,我倒是真的好奇他是如何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
他将手移向一旁的茶盏,神色间带着几分嘲意,声音飘渺似是在自言自语:“嘶,其实也不算是真的母子。”
槿桦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王爷这句话是何意?”
楚景云抬眸望了望她,唇边勾起一抹笑,“噢对,你不知道这件事,说起来这也算是宫中的秘闻,整个大未现下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槿桦默不作声,只待他继续说下去。
楚景云轻抿了一口热茶,“你可知当今圣上并非太后所出,而是后来养在太后膝下的?”
他垂下视线,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沿,说起了当年的事:“选秀那年,陈家送了一对姐妹进宫,姐姐不受盛宠,妹妹却先怀上龙嗣了,只可惜那个妹妹福薄身子弱没两年便殁了,陈家便请求皇上将皇子养在了姐姐膝下。”
他抬眸望向槿桦,“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那个皇子便是当今圣上,至于那个姐姐自然是如今的太后了。”
槿桦微怔,竟不知太后身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楚景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反应,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从前一直在后宫处于劣势的人如今一下子登到了顶峰,你觉得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自然是不择一切手段稳住如今的地位了,你说是不是?”
槿桦一点也不好奇楚景云是如何得知杀二皇子是太后的意思的,他也是宫中人,自然有些自己的门路,只是他今日同自己说这些……
槿桦眼眸微动,“王爷的意思是我完全是被太后给利用了?”
楚景云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慵懒地靠回到椅背上,“不只是利用你除掉贵妃最后的希望,更想利用你打压群臣,拿你立威呢。”
话至此处,他索性将一切都点透,“你不会以为今日太后召皇上过去是为了什么旁的事吧?登基大典已经结束,明日上朝你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吗?太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她打算用你除掉异己,再告诫世人不能恃才放旷居功自傲,她今日叫皇上过去是为了叫皇上严惩你,顺便堵住言官们的嘴。”
他本想从槿桦的神色间看出一点慌乱或是愤懑,然而对方只是分外平静。槿桦淡淡道:“我知道太后的意思,但事情我已经做了,甚至有可能就算没有太后的懿旨,我也会去做。人言可畏的道理我懂,但没有人能左右得了皇上的圣意。”
楚景云闻言眉心一蹙,“你到现在还信他?”
“不是信他,是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了。”
楚景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许久,唇角轻轻勾了勾,“那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他轻抿了一口热茶,似是漫不经心地将茶盏放到一边,拾起一旁的折扇把玩,“其实本来今日让你过来也是为着这件事的。”
槿桦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指,心底隐隐有种感觉,楚景云说出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抿了抿唇,“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楚景云蓦地合上了扇子,身子前倾“听说北寒最近贼匪占山为王的很多,乱得很,你哥哥所在的一队遭了匪,至今下落不明。”
槿桦神色微变,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楚景云看着她眼睛里的惊异,琥铂色地眸子终于透出了几分兴味,“听说被找到的人都被那些匪徒杀了,还有几个找不到的好像是被推到了山崖下面,估摸着你哥哥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了。北寒那边的人现在都放弃搜索了,也对,不过是死了几个流放的奴隶罢了,延误了事情没追究就算是不错了。”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扇子,“这可不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事情发生可是有一段时间了,皇上竟未告诉你?”
槿桦藏在袖间的手指紧攥,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她迫使自己冷静。
“那便多谢王爷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