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经传出,府中姑娘们私下里一片怨声载道。到底是碍于槿桦的威压,各个院子里也只敢关上房门暗自念叨念叨。
槿桃怒将茶盏掷到地上,碎瓷片四溅吓得周围侍奉的小丫鬟们一阵瑟缩。这些年她出落得愈发的像万氏了,细眉柳腰,但神色间却学不来万氏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婉柔弱,而且带了几分娇纵和高高在上。
她是万氏膝下唯一的女儿,自小便娇生惯养着,即便是槿家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也依旧改不了她的本性。此次太后邀贵女入宫,她正好在适龄的人选里。
赏花宴的消息一经传出,她便三番四次地命人去槿桦那里打探消息,没想到最后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茶盏碎在地上没人敢上去收拾,其中一个常年跟在她身边侍奉的,壮了胆子,走上前去劝道:“姑娘,您别生气,赶明儿再叫老夫人再想想法子。”
槿桃蹙了蹙眉,“母亲能有什么法子?眼下家中就是那一人做主了,他就是看不得我们好!请帖都送到府上来了,他竟不叫我们去,我看他分明是故意针对我们。”
小丫鬟闭口不敢说话了,槿桃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你说,槿家若是能出个妃子、皇后什么的,对他有什么不好!他就是怕我日后成了主子,高他一等,他在我面前得卑躬屈膝!”她可没忘了当年除夕夜受的屈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对她。
“哟,这是怎么了?谁惹我姐姐生了这么大的气?”槿楠刚一从门口走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地的碎瓷片,他扫了眼屋子里低着头的丫鬟们,“是哪个婢女这般笨手笨脚?待我回禀了母亲将你们重重罚了去!”
他不来还好,槿桃看见他就来气,“闭嘴吧!一点也不中用,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这家里眼下都是他槿桦和槿榆兄弟俩说了算了!若不是你不争气,你姐姐我至于被欺负到这个份上?”
“姐,你气我也没有用,他仗着自己有官职,咱们能怎么办?我又没到能入朝为官的年龄。再说着家主的位置也是父亲交给他的。”
“父亲的是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他槿桦还不是仗着早些年运气好,跟对了人!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侮辱咱们?怎么侮辱母亲的了?”
槿楠当年年幼只剩个大概的印象,“姐,这事你现在生气也没用,他现在位高权重正压着咱们呢。要我说你得争取嫁进宫里才行。”
槿桃坐下来扶着眉心,“你说得轻巧,可我现在连太后的赏花宴都进不去,要如何让皇上青睐于我?”
槿楠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嗐,不就是个请帖么,想法子弄来就是了。”
……
槿府里一度消停了几日,槿桦握着毛笔写下一封送往西极的书信,纸上的墨迹还未干涸,阿福便敲敲门走了进来。
他行礼开口道:“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槿桦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望向阿福,“是什么人?”
“不清楚,似是远道而来的,马车就停在了府门口。”
槿桦眉心微微蹙了蹙,“随我出去看看吧。”
这个时辰街上较为冷清,再加上槿府建得偏远,往日里也没什么人烟经过。如此一来门口的路上骤然停了一辆马车,倒显得甚是显眼。
槿桦一踏出门,就觉得这辆马车分外眼熟。
车内的人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微微撩开车帘向外望了望,很快,一抹红色的身影便从马车上轻巧地跃了下来。
周濛几步走到槿桦跟前,一双好看的眸子轻眨甚是明艳,红色的彩绣石榴裙娇俏又不失贵气。她一把握住了槿桦的手,“惊不惊喜?”
槿桦自然是惊喜的,她望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数月不见自然是来看看你,”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槿桦耳边,“太后的帖子送到周家去了,我正愁找不到理由来皇城呢,这回好了,借着赏花宴能多陪你一阵子。”
周濛是知道槿桦身份的,北寒那边原本就比这里规矩要少些,周濛性子又是个不爱拘束的性格,眼下动作上也没个顾忌。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阿福看得傻了眼,怎么就从马车上突然蹿下来了个美人,一下就看上他们公子了呢?
好在四周只有不明真相的阿福一人,周濛身后的韩夏霖轻咳了一声,槿桦立刻意识到了她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她还穿着男子的衣衫呢!
她忙开口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走,咱们进屋去。”
她说完便拉着周濛便往里院走,只留下阿福面对着神色沉沉的韩夏霖,相互一视。
槿桦带她进了屋子,轻轻关上房门,回身开口道:“路上我还想着会是谁?管家说看着是个远道而来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
周濛笑了笑,“你当时离开的时候仓促,我总放心不下,可是让我找到合理的理由过来了。”
“你今日刚到的?怎么也没提前给我写信告诉我一声,我好去城外接你。”
“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我今早到的,本来想找个客栈可谁知那掌柜的告诉我今日已经客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