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樆身着一身荼白底绣金银二色云纹长衫,下着墨黑金丝靴,腰间牙白玄纹的锦带上系着一枚质地上好玉质通透的精雕竹节佩。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淡漠地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贵气逼人,寒意尽现。
这身影是槿桦再熟悉不过的了。一别数月,总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视线模糊得厉害即将处于失去意识的边缘,槿桦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再抬眸时却望见那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殿下。”她微微张了张口无声地唤一句,喉咙间一时间喑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失了血色的双唇轻轻动了动。这一切都被楚华樆看在了眼里。
楚华樆抿唇不语,幽暗的凤眸里蕴藏着深不可测的风云,抬手间利刃一挑干净利落地斩断了槿桦身上所有的绳索。破碎的绳结纷纷落地。
光是强撑着保持清醒就已经几乎耗干了槿桦所有的力气,绳子被松开的那一刻,她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身子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一刻却被那个人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没事了。”楚华樆的声音带着他往日里的低沉平稳,语调中低声地安抚让人没来由地感到了心安。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槿桦,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松动了。楚华樆在她身边的这一认知让她身体本能地缓缓放松下来。
模糊的意识再次将她往黑暗的世界里拖拽,身上唯一能感知到的痛觉刺激着她的大脑保持最后一丝的清醒。
槿桦用尽力气抬眸看向大门的方向,只见几个侍卫已经将刘安制服逼他跪在了地上。
楚华樆的目光沿着槿桦的视线望向身后的刘安,在槿桦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漆黑的凤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幽深。他甚少有这样情感外露的时候,眸光中寒意清晰可见,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寂静,让人就连呼吸都会忍不住收敛。
楚华樆薄唇紧抿,淡漠地开口道:“刘安,你如今的差事当的事越发好了。本王的人也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刘安又惊又恐地跪在地上。张鹏明明跟他说今日这个容王找不到这里来的!
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刘安的身体随着楚华樆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巨大的威圧感甚至让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他立刻开口道:“不!不!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哦?”楚华樆眸光深邃,尾音带着令人生寒的起伏,“奉了谁的命?”
刘安一颤,头压得更低了。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将二皇子给供出来,如今这个情形他也许还能活命,但若是供出二皇子,只怕他未来全家上下只有死路一条了。只要他不说,他就依然是二皇子阵营的人,他不会不管他的!
刘安鼓足了底气,仗着身后还有二皇子,咬着牙抬头开口道:“这、这里是刑部!擅闯刑部可是重……”罪字还未说出口,他便在望见楚华樆那双幽暗的眼睛时瞬间发不出声音了。
恐惧的认知侵蚀进他肺腑的最深处,寒意由脊柱向四肢逐渐漫延开来,犹如身处在寒冬腊月里的冰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冰雪所掩埋。
楚华樆薄唇勾起的弧度近乎锋利,他淡漠地看着刘安,声音平缓:“那么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刘安彻底僵在了那里,楚华樆的语气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点音调上的起伏,明明是极为清冷平缓的声音,却足够令人再做不出违逆他的事情来。
刘安一下就摊在了地上,“王、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下官、下官就是一时糊涂,王爷饶命啊!”
槿桦微微蹙眉。楚华樆用余光望见了她这点细微的变化,他抬眸看了侍卫一眼,紧按着刘安的侍卫一僵,立刻心领神会赶紧堵了刘安的嘴。
楚华樆缓缓开口道:“刘安肆意妄为,滥用职权,即刻关押大理寺候审。择日杖毙。”
刘安发出呜咽地悲鸣立刻挣扎了起来,两个侍卫联合将他按住,拖拽着出了审问室。其余的那几个跟着刘安做事的狱卒全都傻了眼,楚华樆淡漠地望了他们一眼,顿了顿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下令道:“将其他人全部压下去听候发落。”
“是!”侍卫们立刻领命办事。
屋内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
槿桦垂着头望见楚华樆荼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沾染上了她的血迹,她忙摇了摇头,想要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支撑起身体。如此这般,这样太过僭越了。
还未等她挣动身体便被对方按了一下。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