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休养了数天,身体的内伤与外伤完全恢复,尤其是外伤,看不到丝毫疤痕。今天是审理缝尸案件的日子,她将流深与苍月喊来,立刻起身梳洗,准备前往牢狱。
刚出门,走到验尸房前,简言便看见齐云升正在练剑,他身着玄色暗金流纹长袍,黑色发冠,鬓若刀裁,给人一种冷峻傲岸的感觉。从崖底找回的紫电剑在他手中仿佛一条紫龙,一招一试,势若惊鸿,宛若游龙。
齐云升瞥见简言,立刻收了紫电剑,上前微笑道:“小言,你来了。”
简言尴尬地咳了一声,摸摸鼻子,道:“你还是叫我简言为好,我不太习惯,别人也会误会的。”
“无妨,叫久了自然便会习惯。”齐云升直接略去了“误会”,他巴不得被人误会。
简言有些无奈,心想,大师兄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不过是在水潭里泡久了些,怎么全然不似过去的作风。她并不知道,就是那一淹,将他内心的感情给淹了出来。
简言离齐云升太近,不由退后几步,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现在要去到牢房,你。。。。”
还未等她话完,齐云升一把牵起她的手,道:“既然你邀请我去,我便应了你,走吧!”语毕,便拉着她快步走向牢房。
简言无语地跟在他身后,眼神无奈,她本想说你继续练剑,结果变成这般样子。她本想挣开,可感受着他温暖的手掌,竟有些舍不得。他的手很大很厚,掌内有一层薄薄的茧,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齐云升用眼睛余光关注身后的简言,怕自己走得太快简言跟不上,便渐渐放慢了脚步。他牵着简言纤细白皙的手,嘴角上扬。此刻,阳光正好,金灿灿地光芒仿佛被人揉碎了,洒在两人身上,温暖的光线,渐渐将两人的心连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种名为缘分的情缘,将两人的命运扭在一起。大千世界,七情六欲,唯独情关最难跨过,倘若你曾细细品过那醉人的爱情,便再也无法割舍。爱,便是爱,不掺任何杂质,会让人无所顾忌,令人甜如含蜜,痛若剜心。
牢房里阴暗潮湿,一股腐木喂充斥鼻间。简言命人将屠夫带了上来,绑在十字刑架上。屠夫眼眸浑浊,仿佛有蚊虫粘在上面,满脸横肉,面无表情。
屠夫猥琐地扫视着简言,嘴角上咧,露出满嘴黄牙,他微笑道:“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齐云升眸子一暗,闪过一道杀气。
简言神色淡然,眼神深沉,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道:“你应该知道刀子切去人的四肢时的痛苦吧,你说,若是我用这把匕首剜去你的眼睛,会不会很痛苦。”
屠夫嗤笑道:“你们诬陷我杀人,仗势抓我,老天爷会惩罚你们的。”
简言面无表情,道:“据我们的打听与调查,你身在倚山村,数年前因为卖猪肉发了小财便搬到附近的镇子里,在那里开了一家猪肉铺子。你家中还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只可惜十几年前你爹去世时哭瞎了眼睛。你们母子二人生活过得一直很是清贫,直到搬到镇子里,卖猪肉渐渐家底充裕起来。”她看着屠夫渐渐放下警惕,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官府的人前往你家调查时,你娘一个人坐在地上,她说自己的儿子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很担心,想请官府帮忙寻找。”
屠夫浑浊的眼睛划过一道担心与柔软,攥紧地拳头也渐渐松开。
简言道:“从始至终,官府的人都未曾告诉过你娘,你因为杀人而被抓了起来。”
屠夫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她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你们乱抓无辜之人,让我认罪,我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
简言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吗,你所杀的那些女子,她们也有爹娘,也有很多爱她,在乎她的人。她们的爹娘会摆好饭等待她们回家,有些女子的丈夫会抱着她们的孩子,等待自己的妻子回家。”
听到她的话,屠夫身体一震,眼眶里迅速聚满泪水。
简言继续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老母请无人照料,但是你放心,我们检事堂绝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为你娘找到一个很好的住所,让她安享晚年。”
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的娘亲,他想起娘拄着拐棍寻找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屠夫表情挣扎,终于放声痛哭。
简言格割掉在屠夫身上的绳子,那一刻,他脆弱的像一个孩子,瘫在地上,痛哭流涕,说出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本是倚山村一个普通的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村镇间来回往返买猪肉,但是,他和他娘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是清贫。有一晚,母亲将他叫到跟前,将手上的玉镯交给他,告诉他,现在他到了娶妻的年纪,让他将镯子当掉,换钱娶媳妇。
他生得丑,一般女子见他就躲,哪敢和他成亲,最重要的是,他没银子。那个玉镯是爹年轻时送给娘的定情之物,是祖上家传的,多年来娘一直戴着手上,不曾拿下,因为娘说过,每当抚摸镯子,便觉得爹还在身边。
他本想拒绝,可娘却激动地指着自己,眼含泪水,说,他们一家不能到了她断了香火,不然哪还有脸面去地下见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