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源在吊桥楼中满头冷汗,惊惧地看着那旱魃漂浮在城外,似乎充满了仇恨地望着这座城池。
王行云一进城中便下了马来,早已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拎了一个土豆似的老太太,反而直直奔向了在那顿足的苏茉!
而苏茉看到他,却是眼前一亮!他手里拎的那是什么!那不是花婆婆么!他竟然给她捉回来了!
“天呐!”她奔过去,欣喜难耐地道,“将军,太好了,你把她捉回来了,你知道她是谁么!”
可她刚问完,就发现王行云神色不对,他漆黑的眉压着眼,目光凶狠得比一头狼还可怕!他脸颊两边的肌肉紧绷,额上青筋直跳,再加上那丑陋的胎记……他简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像一个随时吃人的地狱恶鬼!苏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整条街都渐渐地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都没出声,就给大家都吓懵住了!
就连花婆婆这个坏芽长到芯儿里的土豆,此时也老老实实被他拎在手里,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成了一个真土豆。
苏茉吞了吞口水道:“你,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王行云的嘴唇颤抖,突然抬起手来,指着她想骂,可是指了半天,他却硬生生被气哽住了!
苏茉纵然狗胆包天,也没道理比无知无觉的旱魃更强悍,于是哭丧着脸哆嗦道:“我我我我我绝对不想回来,但是,她是巫女,是平安镇跑出来的巫女,我觉得她能帮上你的忙……”
王行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想要借由呼吸把那股怒气送走似的,半晌,他的手突然颤抖着伸进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一口咬掉了瓶塞,把里面的药丸全都倒进了嘴里!
苏茉惊恐万分,心想,惨也!我居然气得王行云服毒自尽了!
他要是死了!谁去斩旱魃呢!
他要是死了!小皇帝一定会逼我跟他冥婚!
好在卢县尹带着拉拉杂杂一大群人从城楼上跑了下来,不但看见王行云和苏茉正大眼瞪小眼,还看到他手上拎着一个很眼熟的老太婆。
卢县尹是个心宽体胖的,大喜之下,竟然无视了这诡异的气氛跑上前道:“将军,这巫女您是从哪捉来的?这就是那个从平安镇逃跑的巫女啊!这下好了,她一定帮上我们的忙的!”
苏茉急忙邀功:“我给她捉回来的。”
“啊,多谢郡主!郡主真是雪中送炭,不惧危险,巾帼不让须眉啊!”卢县尹发自肺腑地把马屁拍得震天响,看那神情差不多要随时给她跪下。
王行云双眸阴沉地瞪着苏茉,嘴里却是问县尹道:“那旱魃呢?”
卢县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他,连忙道:“在城外徘徊……”话音未落,城外又传来了旱魃难听的嚎叫声!仿佛是进不了城,十分愤怒!
王行云于是当即拎着花婆婆,迈开长腿上了城楼,大家也都纷纷跟了上去。只可怜卢县尹是个大胖子,刚下来又要再爬回去,到了城楼上便像条狗似的拖着舌头坐在了墙根,已经一头是汗动弹不得了。
城外的旱魃看到王行云,仿佛见到了仇家,红眼瞪得暴突出来,之前内收的獠牙像是开花一样绽向了外面,凶猛地嘶吼着冲了过来!
众人一片惊叫,避之不及!但旱魃却仿佛撞在了一个透明的罩子上一般,被轻飘飘弹了回去。
罩子上水波一样的纹路层层荡开,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它落在城外,不甘心地瞪视着城楼上那高大的身影。
县丞惊惧地躲在王行云背后道:“将军,这旱魃若是进来了……这城中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她进不来……”一直装死的花婆婆突然开了腔,瓮声瓮气道,“我落了阵法在城门口。”
王行云闻言,这才认真留意起这个被自己放在一旁的老太婆来:“你真的有办法对付旱魃?”
花婆婆眯着眼:“对付谈不上,我没那能耐,不过看到王将军……”她忍住了没说一身煞气远超厉鬼邪魅,改口道,“……英勇异常,想来还有办法的……”
王行云“当啷”一声收刀入鞘道:“我不怕与它缠斗,它不是我对手。但是若分毫也不能伤到它,我迟早力竭而亡。”
花婆婆见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来,叹口气道:“之前也并非是我老太婆不顾大家性命想要逃跑,实在是我并非全知全能,只好保得自己性命。但这世上若说谁能斩杀了旱魃,也就只有将军了。但将军虽然可以震慑旱魃,缺了一样东西,就杀不了它,老身虽知道解决办法,却无法说……”
“你且说来,我自去想办法!”王行云迫切道。
花婆婆冷笑:“百姓苍生,皆为蝼蚁,居于庙堂之上者,怎会关心蝼蚁安危?……其实这办法倒也不难,当今天子龙气大盛,只要取他一小瓶天子血,涂在将军的斩魂刀上。如此,天子之龙气、将军之煞气、加之陨铁的天道之气,三者合一,即可斩杀旱魃。”她又抬头看看月亮,“但若要如此,也需在十日之内,若是十日后,残月圆满,旱魃真正长成,天下必将大乱。那时莫说将军,便是天兵天将亲自来捉,也敌不过活尸遍野,人间必将成为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