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忙垂下眼帘,嗫嚅着:“我哪里是同情大哥,不过是厌恶世人肤浅罢了。”她想了想,又抬起头来,望着王行云坚定道:“大哥,你放心,你若不嫌弃我,我与你一生一世都是朋友!谁若轻你辱你,我提刀剁他!谁若笑你戏你!我用齐眉棍打他!你的家人不肯看重你,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别当我是年轻说疯话,我句句皆是发自肺腑的!”
王行云原本冰冷的心中一震,几乎要被她这样的热情和诚恳灼伤了,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些,强笑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怎值得你这般表白……”
“我言出必行!”苏茉说着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表示决心。
“好好……”他的脸上莫名烧了起来,从她手中夺下酒杯,“你既然不能喝酒,就少饮些吧。”
画舫随着水波荡荡悠悠不绝,正如王行云此时颠簸而不太平的内心一般。
等两人又聊完兵法战事,彼此告别后,苏茉才一拍脑袋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她竟然把退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不禁一阵顿足后悔,又安慰自己:诶,今日实是兵荒马乱,又要防着宋浩涯,又要看烟花,还冷不防知道了王行云的伤心往事要安慰于他,如此种种,她忘记退婚之事也情有可原。
她安慰自己:时间尚且算充足,下次碰面,她一定要提醒他!
只是回到家中,见到爹娘的殷切模样,少不得还要编出一切顺利的话来安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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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宋浩涯前往士兵驻扎地盘点物资,绕过营房,正看到阳光下一颗熠熠生辉的脑袋在窗户边。他走过去,只见裘十三正在那里晒着太阳,唉声叹气,好似一条没毛的秃狗丢了骨头。
“嘿!裘十三!又被我抓到你在偷懒!”宋浩涯笑着摁住他,“说吧,领个什么罚。”
裘十三无精打采地道:“小将军,你可饶了我吧,我如今,有顶恼火的事儿呢!”
“哦?你能有什么恼火的事儿,”宋浩涯拿出身侧的水袋子坐在他身边,“还不就是被你那彪悍老婆骂了。”说着,抬头饮水。
裘十三憋了许多日,总算得了个倾诉人,于是他一脸严肃道:“小将军你有所不知,王将军可能喜欢我!”
“噗——”宋浩涯的一口水直直喷了他一光头,他憋着笑颤声道,“王将军?天下姓王的将军可多了,你说的哪一个?”
裘十三一脑袋亮晶晶地答道:“就是你大哥,我上司……”
宋浩涯捂着脸简直要遮不住那笑咧开的嘴巴:“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裘十三认真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了,将军他,是喜欢男人的,这样一来,我就是首选啊,毕竟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呢!所以将军平日对我这么好,全因他看上了我,想要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呢。”至于涌的是什么泉,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宋浩涯简直笑得要喘不过气来,若是王行云听了这番蠢话,怕是要当场气死过去,自然,死前也会挺着下令把裘十三打一百军棍陪葬。
“你别笑,是真的。”裘十三擦擦脸,非常恼火他笑话自己,禁忌之恋有什么可笑的,他不能回应将军的爱,这才是头等大事啊!他于是再接再厉道:“最近将军就找个了漂亮公子在练手呢!叫什么齐威,又是请吃饭,又是带去骑马!嘿,他要是学会了,下一个肯定就要来撩我了!”
宋浩涯笑得肺疼,心想大哥又不瞎,就是撩也先撩我啊!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昨日我才与大哥和齐公子一起吃了饭,你委实想多了,我不妨给你透个底,将军没有别的心思,有心思的是那齐公子,将军可没有短袖之癖,他还认真拿齐公子当兄弟看呢。”
“唔?什么意思?你是说那齐公子……”借着兄弟之名,实施下流之事?
“她倾慕于将军啊……”宋浩涯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裘十三无比惊悚地叫了起来:“那那,将军知道么?”
“不知道吧。”他大哥连那苏茉是女子都看不出来。
“那他岂不是对将军有非分之想!”
“又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管那么多呢!”宋浩涯没好气地呼噜着他的秃瓢,“有这功夫,快给这片猪圈理一理,否则下午大哥来了看到,又要说你。哦对了,我和你说的话,不许传给别人知道,不然,你一个月别想吃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