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间里断断续续传来艾草的啜泣声，顾东站在堂屋，一脸的不自在，走到东间门口，想进去但是又不知道进去该说什么做什么。索性最后拉了个小凳子，在东间门口坐了下来。
“那个，”顾东拿手有点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声音不大：“那个你别哭了，啊，别哭了。”
“我哭不哭管你什么事！”艾草抽了一下鼻子，大声回了他一句。
这是顾东人生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要是平时的玩伴，俩人心里闹气了，直接拉着人找个地儿打一架就好了，现在呢？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发愁。
笨嘴拙舌，连小话都不会说，只能拍脑袋干着急。
“别哭了，哭时间长了，你脸该难受了。”顾东皱着眉，绞尽脑汁想着不让艾草继续哭的理由。
大男孩，自尊心比谁都强，尤其在女人面前，即使心里知道自己刚才吼她不对，但是依旧开不了口，不愿直白的说出对不起我错了这样的话。
“我脸难不难受关你什么事！”自从知道顾东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不自觉的艾草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顾东刚才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训她，她就是觉得委屈。潜意识里，她刚刚把顾东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存在，顾东就直接的给了她反面的打击。
不仅仅委屈，心里还有对自己未来的迷茫，以后要真生活在一起，他要是一辈子遇事都这样对她怎么办？
其实换个方向看，她这算夫妻间的使小性子。
如果顾东认识到自己不对，直接和她道歉，那么艾草应该也就不介意了，毕竟他不了解当时情况。但关键就是，顾东知道自己刚才做法冲动了，却拉不下脸道歉。
两个别扭的人，拉拉扯扯的对话，跟村里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幼稚。
“别哭了，天都黑了。”顾东抓耳挠腮继续找话，连哄人语气都粗声粗气。
“天黑不黑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进来说话，非要隔着帘子，哄人都不会！艾草在心里对顾东又是一顿吐槽埋怨。
其实两个人吵架，谁先找话或者说谁先说话，就是示软了，艾草知道顾东现在应该是认识到自己不对，但是人就是犟着不肯低头道歉。
“天黑爷一会儿就该来家吃饭了，让他看见不好。”顾东自以为找了很好的理由，站起来笑着掀了东间的帘子，一进来看见艾草正坐在床头擦泪呢。不过他这句话，瞬间让艾草炸了毛，连哭都不哭了。
“你是怕爷一会看见才过来的？才不让我哭的？”艾草看着他，大有他真敢说是，就扑上去揍他的气势。
看着眼前立马精神抖擞，跟斗鸡一样的女人，顾东马上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咳。”别扭的咳嗽了一下，然后才看着地面，装作不在乎的说：“好了，好了，我错了，刚才不该那么大声和你说话，你别哭了。”
真是的，非得要他道歉呀。呼，不过说完顾东心里大出一口气，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哼，我就哭！”顾东一道歉，艾草更加得意，心里底气足了。
“哎，真的，是我不对，你要不打我两下。”顾东轻笑一边说，一边去拉艾草的小手，拿着要往自己胸前拍。
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反正在自个屋里呢，道歉的话一说开头，接下就容易的多了。
“哎哎，你，你松开。”艾草使劲往后撤着胳膊。“哼，谁要打你。”
顾东看艾草总算不哭了，知道现在算是哄的差不多了，信心顿时更大了，觉得自己摸着了点门道。
有点二皮脸的嬉笑说：“让你打你又不打，那你说要怎么样？”
“我……”艾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人道歉了，服软了，也哄了，接下来要怎么样？
顾东看着艾草一脸小纠结的样儿，在心里偷笑。唉，果然是个笨笨的小傻子。
“东子？东子？”还没等艾草相出要怎么样呢，院子里传来顾老头的声音。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爷爷回来了！
“爷叫呢，你去盛饭，我去洗脸！”说着艾草蹭的一下就从床上滑下来了，很自然的指使顾东干活去。
“哎，好嘞。”这媳妇儿懂事。顾东不仅没计较艾草指使自己，还一脸的笑，心甘情愿的听话去做事。
村里好多妇人和男人生气的时候，不仅和自个男人怄气还给老人甩脸，弄的跟全天下都欠她一样，其实这样最让男人感到厌烦。
屋里两个人你怎么作都没事，因为那是自家男人，自个女人，但是出了门到其他人面前还那样，那就有点不懂事了。
看着先一步走在自己前面的艾草，顾东大步追上去，临出堂屋门前，弯腰凑到艾草耳边轻轻笑着说：“今天是我错了，媳妇儿最好，晚上随你收拾。”
微微热气打在耳边，烫的艾草一颤。加上顾东话里的“媳妇儿”一词，更是让她瞬间脸红。
“去你的，谁要收拾你，赶紧干活去。”艾草抬手就拍了他一下。
嘿，这女人。
其实顾东的收拾，就是随意指使、打骂，让他干啥干啥，完全没有其他意思，不过艾草有没想多，谁又知道呢？
“哈哈，哈哈，吃饭咯。”顾东不在意的大步抢在艾草前边，窜到院子里，看着满心满脸的高兴。
晚上一家三口，围着堂屋的小桌子上吃饭。顾老头只吃了一碗野菜汤和一些凉拌菜。给他的两个鸟蛋，摆在碗旁边，动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