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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此路不通(1 / 2)


萧霈云脚脱了臼,御医叮嘱需好生将养,不能随意走动,萧霈云无奈,只好自我禁足。这一来便在行宫里闷了许多天,整个人都快长蘑菇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偶尔再与霍凌昭拌几句嘴,便再无别的乐趣,日子一长,萧霈云愈发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别人来西山狩猎,她倒好,反而来这养起了伤。

这日,萧霈云实在无聊,托腮看着不远处的霍凌昭,只见他眼眸低阖,手握朱笔,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批阅着,而这些东西原本是该在皇帝桌上的。他生的这样英挺,若沉迷于风花雪月,不知有多少才女佳人为之倾倒,可他偏偏不弹琴、不吹萧、不吟诗、不作画,抛却所有公子做派,选择在尔虞我诈的朝堂里沉浮,消磨着自己的大好年华,如今再看到他,旁人也只会道一句穆武侯爷,谁还记得那年细雨霏霏,小木窗前执卷沉思的清朗身影呢……

霍凌昭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时,发现萧霈云正盯着自己看,他淡淡一笑,起身至她跟前,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萧霈云被抓了个正着,倒也不慌,幽幽将目光移向别处,回道:“没什么!”

“这几日都没出去,可是觉得闷了?”霍凌昭在她身旁坐下,为她添了口茶:“这行宫中有方温泉,可活络筋骨,对你的脚有好处,正好下午我得空,带你过去泡泡!”

萧霈云张了张口,正要答应。外间侍女匆匆进来传话:“启禀侯爷,今日贵妃娘娘猎了奇物,特请侯爷移步一观!”

萧霈云到嘴边那句“好”又生生咽了回去,霍凌昭对此没什么兴致,他来冬狩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政务繁多,又要照看萧霈云,根本不愿分神去干别的,萧霈云见他皱起眉头,知道他要拒绝,便先张口道:“你去吧,这几日你陪我耗在这里,再不出去,别人私下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

霍凌昭眉拧得更紧了些,自己如何行事何须理旁人,但萧霈云到底是女子,她既这样说了,又担心她面皮薄,脸上挂不住,便点头道:“那我就去瞧瞧。”

他抬手招人将奏折抱了出去,又对萧霈云道:“我去去就回。”

萧霈云不耐烦摆摆手,催促了几回,他这才出了门去。这殿内唯一的美色走了,空落几分寂寥,萧霈云趴在桌上,只觉度日如年,若不是那匹疯马,此时她也能拿着弓箭,出去跑跑了。她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脚,这伤势恐怕等冬狩都过去了,都好不利索。

门帘掀开,方才的侍女又走了进来,她朝萧霈云欠了欠身,说道:“娘子,行宫的下人送花来了,不知可允她们入内。”

没有美色,看看花色倒也不错。

萧霈云坐起身子,说道:“那便传他们进来吧!”

行宫的人抱着花盆鱼贯而入,分放在这殿中各处,虎刺梅、丽落海棠、山茶、白玉兰……

萧霈云一一扫过,眼光又落回那白玉兰上,开口问道:“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白玉兰?”

那抱白玉兰的宫人回道:“回贵人话,这株玉兰长在金光泉边上,满行宫只此一株,传言是兴文皇后魂魄所化……”

萧霈云手心一颤,杯中的茶水尽数洒落,母后……

“兴文皇后?”

“是,自打七年前,兴文皇后被葬在了西山,之后每年,金光泉边便会开一株白玉兰!”

萧霈云闻言,眼泪簌簌而落,她以为,母后早已尸骨无存,谁知竟葬在西山。她招手道:“你上前回话,兴文皇后被葬在哪里?”

那宫人弓腰上前,回道:“就葬在行宫的后山上。”

行宫后山……

萧霈云挥退宫人,伏在案上又哭又笑,没想到此行,还能得知母后埋骨之冢。

萧霈云哪里还坐的住,她挣扎着站起身,道:“来人,备马。”

侍女闻言上前劝道:“娘子的腿多有不便,有什么事还是等侯爷回来再说吧!”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后山一趟,你们若不放心,跟着我就是。”萧霈云见她为难,又道:“你要是为难,我便自己走着去。”

“哎——”侍女见她任性,忙道:“我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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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霈云骑在马背上,一路往后山而去。冬日天寒,马儿走的慢,萧霈云躲在狐裘下,搓了搓手,想着一会便能见到母后,不禁有些心急,她拍了拍马儿的头,好声好气和它打起了商量:“乖马儿,你走快些,晚上给你吃最好的草料。”

那马儿闻声,似听懂了一般,它忽地抬起前蹄,引吭嘶鸣,萧霈云吓了一跳,抓紧马背上的棕毛,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马儿便如闪电一般往树林里冲了去。

萧霈云大惊,这可不是去往后山的路啊,何况树木密集,策马狂奔太过危险,她设法叫马儿停下,可一连试了几次,这马儿竟似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往密林深处奔去。

萧霈云御马之术不差,眼下却也别无它法,她回头一看,身后跟着的银衣铁卫早已不见踪影,她索性伏在马背上,任由它带着走,免得再被枯枝刮到脸。

“咻——”尖锐的口哨声传来,马儿闻声缓下步来,徐徐向前走着。

萧霈云坐直身子,四周陌生而寂静,不知道走了多深,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看服饰应是个太监,马儿见到他,甩着尾巴撒欢向他走去,小太监上前,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脸,轻声道:“乖!”

萧霈云警惕起来,眯眼看着这小太监,他与马儿亲昵过后,这才看向马背的人,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这马是你养的?”

小太监恭恭敬敬答道:“是奴才养的!”

“你引我来此有什么目的?”萧霈云厉色道。

那小太监笑了笑,面上十分友好,他低眉顺目,拱手回道:“您别怕,只是我家主人想见您一面罢了,请随我来!”

他知道萧霈云腿脚不方便,主动上前牵马,又行了一段路,小太监又道:“我家主人就在前面,还请您下马一叙。”

说着,便朝萧霈云伸出手,她眼下是跑不掉了,只能随他下马。萧霈云抬眼望去,果然见前面立了两个人,前面那个身材清瘦,年纪尚轻,一身明黄长袍分外惹眼,头顶紫金玉冠,腰缠锦绣长穗宫绦,无不彰显其尊贵身份。

另一个大肚圆脸,十分富态,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

萧霈云由小太监扶着走近,她轻笑一声,故意大声说道:“原来你的主人是杜老板啊,久违了!”

那圆脸大肚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沅西镇出三百两邀燕老头上京的杜姓富商,萧霈云一眼便认出了他,此时他头戴红色冠帽,手持佛尘,俨然是太监打扮,那杜老板听她这般说,面色不变,依然笑道:“您也久违了,不过今日要见您的却不是奴才,而是当今圣上。”

他说罢朝那年轻人福了福,萧霈云这才朝他瞧去,其实初来时,她瞧见这小太监,便猜到五六分事实,脑中将事情捋了一遍后,便有了七.八分底气,这一趟,当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她便也放下心来。只见庆元帝面上带笑,对萧霈云错认主人一事,并无半分恼意,笑着开口道:“公主安好,若论起来,朕该称您一声堂姐才是!”

萧霈云冷笑一声,说道:“七年前,平王以勤王之名起兵,意图谋反,不料阴谋败露,身死宫中,篡位之举,乃乱臣贼子所为,萧霈云当不起你这声堂姐。”

“放肆!”杜公公双眉一凛,怒斥道。

“乱臣贼子”四字,足够雷霆震怒,降罪九族,可那庆元帝面上无波,幽幽抬手止住他,瞧他这自若神情,倒有几分神霍凌昭,他双手负于身后,说道:“朕与公主既是同根,更是手足,不该互相残杀,当年吾父所为,朕亦是强烈反对,可那时人微言轻,加之霍凌昭从旁挑唆,实在无以撼动吾父执念,酿成七年前的宫闱惨剧,朕心中也十分不安,所以今日才避开穆武侯,单独面见堂姐。”

萧霈云闻言心中不由一震,面上却不显,她淡淡道:“你见我做什么?”

“当年之事,朕无可奈何……”他顿了顿,面上满是愧疚:“朕愿昭告天下,恢复殿下公主之位,不仅如此,朕会赐予堂姐封地与军队,位与藩王同尊。”

萧霈云心中大震,恢复封号已尽仁慈,赐予封地与军队,位与藩王同尊,更是想都不敢想,她皱眉道:“为何这么做?”

庆元帝叹息摇头,说道:“唯有如此,才能稍作弥补,以消心中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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