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断指、脏器……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的人!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块会呼吸的肉。
一旁的木桩子上绑着一个人,手脚都被卸了,竟然还有点活气,但他也许宁愿死了,也不愿吊着这口气。
在他旁边,有一只桶,接着他滴落下来的血,就像平常百姓家宰鸡杀鹅也要留着血做血豆腐,他和鸡鸭鹅有什么区别?
墙上绷着几张人|皮,房梁上挂着熏的人腿和腊肉,没人敢想那风干的腊肉是什么肉。
案板上乱七八糟的散着几根剁下来的指头——因为全是骨头,所以遭人嫌弃。
慕春头晕目眩,恶心欲呕,她不是没见过血的弱女子,赤血剑剑锋流霞,是贼子血光染就,可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这样的……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身处无间。
司河江湖经验丰富些,定了定神,撩开那人遮在面上的乱发,发现他双眼浑浊,已经没什么神智了,只凭本能溢出一丝□□。
他面露不忍,伸手捏断了此人喉骨。
饶是他已见惯了恶事,胸中自也生出一股愤慨与厌恶。
他冷静的在水槽净了手,平平淡淡对慕春说:“这里的水匪死有余辜,我们快走吧,早些查探完毕,也早些将这些畜生绝根。”
慕春默然点头,面上一派冷肃,她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剑柄,仿佛听见赤血剑渴血的呼号。
不要急,不要急,她仿佛在劝剑,也仿佛在劝自己,鹿泽贼首的头颅,我给你留着呢。
“你要杀赖雄?”司河冷不丁的问道。
慕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说出了口。
司河故意叹道:“这可怎么好。”他指了指自己的无回刀,“我家小黑也想尝尝恶人血的滋味,叫你的剑让给它可好?”
慕春面色一缓,知道他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在哄她,其实素来都是她哄人,哪里有过人哄她?
她领会了这片心意,也顺着司河的话说:“那可不行,小红也渴了。”
若赤血剑知道自己有了个小红这样的名字,只怕会哭出声来。
司河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颗梅子糖,抛给慕春,“我用糖跟你换。”
“一颗糖就想换个人头?刀君做的好买卖。”慕春将糖含在嘴里,那股恶心劲儿立马被压下大半,她抵赖一般道,“糖我吃了,赖雄的人头我也要了。”
“哎呀哎呀,看看这人,”司河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白骗了我一颗糖去,真是狡猾,太狡猾了。”
“你自己送来的,怎么能叫骗?”慕春挑眉道,“废话少说,各凭本事吧。”
司河又道:“那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你怎知你一定会赢?”
“那我们打个赌?”
“怎么赌?”
司河道:“你若是输了,就请我喝酒。”
“要是赢了呢?”
“那我就请你喝酒。”
慕春稍一琢磨,无论输赢都有酒喝,划算!
“那就这么着吧!”
言语间两人已来到鹿心岛的岛主府外,府内外有八条水道联通,但每一条水道下都布了大网、尖刃、铁锁以及各类机关。
不过这难不倒司河,他五师叔是个偃师,精通机关术,他虽不是她亲传弟子,但在此道上也略微通晓,鹿泽的这点儿机关在他眼里跟玩似的。
他们顺利从水道潜入,竟无一人察觉。
赖雄性恶好享乐,府邸极尽华侈,其中院落众多,慕春二人一一查探也颇费工夫,但这样的举动显然并非是白费时间。
他们此行主要是来救阿蛮,不然就直奔正院杀赖雄去了——可赖雄什么时候都能杀,万一阿蛮遇险,也许迟一刻就是一条性命,但在寻到阿蛮之前,他们撞见了意想不到的场景。
一个面施脂粉的妖艳妇人——慕春认得她是孙志老婆,出现在这里。
慕春惊讶:孙志与彭刚身为南北二岛的岛主,一向自成一派,与寨主赖雄并不对付,他的老婆怎么会夜里出现在鹿心岛的岛主府?
难不成……她心中有了猜测。
可看到与孙志老婆相会的那人,她却发现自己的猜测有点出入,因为此事虽与赖雄有关,但奸夫并不是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