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省城的范围，程苏狠狠吐出口浊气。
没有噪音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夏天太阳都不怎么晒了呢！
提着自己走街串巷好不容易买来的点小东西，程苏步伐轻快的下了车，往程湾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碰到隔壁大队赶着牛车拉化肥的大伯，好心的载了程苏一程。
哪怕赶牛车的大伯话也有点多，可她的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直很美丽，泛着笑意的脸上，漂亮的狐狸眼熠熠生辉，让大伯谈兴更浓。
美好的人事物，总是能提升心情的愉悦度。
程苏只能笑着听了，庆幸这段路很短。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看见程来娣。
程湾到公社很近，走路不超过半个小时，县里到公社的车都是下午，等程苏到程湾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只是夏日昼长，天色还亮的很，太阳都没完全下山。
程来娣才十五岁，家里还有个工人父亲，非农忙时节她是很少上工干活的，比如今天。
和同龄的小姐妹相比，她的肤色就要白一些，只是不知为何，左脸看起来有些肿。
此刻程来娣正拿着几根麻线和小姐妹们一起坐在村口的树下说笑做事，视线一转，见到迎着夕阳光辉走过来的程苏，脸色瞬间就变了。
身周的气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灰暗起来。
程苏看见她，本来心情是不好的，可见着程来娣跟吃了屎一般的难看脸色，倒是带了几分笑意在脸上。
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眨，挑挑眉，笑着走过去。
和程来娣在一起的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最大的也比程苏小两岁，见着程苏走过来，不管心里对她看法如何，都笑眯眯的喊了声姐。听程苏很干脆的应了，一个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神情。
单纯可爱。
“来娣，搓麻绳呢？”程苏看了看放一边的篮子，明知故问。好端端的一句话，硬是被她说的百转千回，“来娣”的“娣”字更是拖了不知道几个音。
程来娣感觉到了明晃晃的嘲笑。
她讨厌这个名字！
身侧的拳头握紧，她强笑着叫了声姐，“是啊，搓麻绳，娘要用。”
程苏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僵硬和厌恶，伸出这些天因为纳灵成功而变得莹白如玉的右手，从篮子里捏出根麻绳来，细细打量了下，明明是笑着的，程来娣却感觉到了她动作间的嫌弃与鄙夷。
麻绳放回篮子里，程苏的语调不急不缓，哪怕不刻意作态，那声音听在耳里都格外的娇媚撩人，“我们来娣真能干，回头得跟二婶好好夸夸来娣，你说是吧，来娣？”
说着说着，程苏自个儿先笑了起来，嘴角高高上扬，她抬起右手，葱白的食指抵了抵鼻子，几乎遮住下半张脸的情况下，泛着笑意的狐狸眼更是媚人，“不过也不用姐夸，队里谁不知道来娣能干啊，才不用姐去做这个好人呢，是吧来娣？”
她一口一个来娣，说的仿佛自己和程来娣有多亲热似的，全然不管程来娣仿若要喷火的眼睛。
程来娣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挑衅自己，让她难堪又畏惧，恨的眼睛都红了。
道行有点浅呀。
程苏看着她此刻根本掩饰不住情绪的脸，状若亲密的凑近了些，伸手将她脸颊上一缕发丝挑到耳后去，用轻轻的气音道，“三百块钱飞了，我的小来娣感觉如何？脸还疼吗？记得叫你娘、我的好二婶给你煮点鸡蛋敷一敷，效果非常好呢。”
缓缓站直身子，依然笑着的程苏摆摆手，留下几个不知所以的小姑娘呆在原地，提着东西走了。
她的笑容明明又娇又甜，程来娣却浑身发冷。
什么厌恶，什么嫉妒，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同于时下姑娘们或扭捏、或拘谨、或粗旷的走姿，她走路的姿势格外好看，步伐仿佛是丈量过的一般，身姿袅袅婷婷的，明明没有刻意做作，却比电影里的演员们走路还好看。
后面的小姑娘们呆呆的看着，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苏苏姐真不愧是村花！”
一句话点燃了现场，几个姑娘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程苏那些不好的风评都被她们扔去了大西北，言语间都是赞颂。
耳边充斥的话语声让程来娣回过神来，见到她们满脸通红，兴奋倾慕的样子，程来娣一脚将旁边放了麻绳的篮子踢翻，语气凶狠，“你们说够了没有！”
姑娘们抬头看去，不由被她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