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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失守(1 / 2)


敌军攻势迅猛,大周的将士也不肯示弱,两军打得不可开交。然而河中节度使郑开与燕王早已暗中勾结,不肯出兵援助抗击匈奴的军队,反而故意设下陷阱,让容恪带领的队伍腹背受敌,五万人的大军只剩两千人侥幸逃脱。

朝中接连传来各州失陷的战报,此时年老?昏聩的皇上才相信他信任的河中节度使与河北节度使的确是造反了。

当年的太子容珏意图改革新政,遭到朝中旧贵的反对,而另有一批人往年得罪了容珏,怕他上位后进行报复,这才撺掇早就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梁王,策划了秋华庭之变,助他登上皇位。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当年铲除忠臣良将的弊端终于显现,大周的朝政早已千疮百孔,如今再受到有心人的拱火,彻底将这虚假的盛世太平撕碎,把?内里血淋淋的腐肉暴露在烈日之下。

容霁显然比自己只会逃避的父皇要果决,即便受了处罚,依旧想着力挽狂澜,将摇摇欲坠的大周拉回?来。然而朝中内斗,底下的人被换洗一通,再怎么做也只是在粉饰太平。

燕王领兵攻城,最后在范阳停下。

闻人湙离京未归,朝中一片混乱,容霁想站出来统领大局,却被荣国公处处掣肘。

容莺知道容恪出事后,几乎每一日醒来都要问一遍是否有他的消息,却每每希望落空。

范阳郡如今的太守正是卢兆陵的父亲,如今范阳守军正在抗敌,一旦机要的范阳失守,便会危及常山郡,那里便是容窈和她夫君所驻守的地方。

容莺给容窈写了信,一直到冬至才收到回信。

容窈与夫君感?情不和,然而危难关头,她仍是决心坚守在常山郡与一城百姓共进退,不肯在此时回到京城避难。

容莺从前不曾想过容窈会做这样的决定,从前的容窈只会与她打叶子牌,与她讲胭脂和容昕薇,可到了危难之际,容窈却甘愿留在城中,因为她知道一旦连公主都走了,城中百姓与将士必定人心溃散,无力抵抗迅猛的敌军。

朝中有人暗中投靠了燕王,一时间人心惶惶,无法避免要互相猜忌。

惟有镇北将军府临危受命,李将军领着族人,连同?年仅十二岁的幼子一同?北上抵御匈奴。李愿宁眼看着李恪也穿上战甲离开京城,而她却因为成了容麒的未婚妻子,被压在京城不许涉险。然而她内心清楚,与其说不让涉险,不如说是留下她和母亲等人牵制父亲,以免他们投靠敌军。

各人心事重重。

容莺偶尔拉开妆奁,会看到被压在最下层的络子。

聆春看到她好一阵子都神情郁郁,也不知该如何宽慰。闻人湙远赴洛阳许久没有消息,皇上为了稳住朝臣的心,连着赐下许多封赏。容昕薇食封四百户,与容曦几近持平,很快容昕薇也被重新择了驸马,这次的驸马是由荣国公推举,目的显然是为了笼络人心。

随着容昕薇被赐婚,即将年满十七的容莺也被注意到了。

容莺得知自己的婚事被定下,急忙跑去找容霁,想问问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即将到东宫正殿的时候,有几位身着官服的朝臣从她身旁经过,似乎是议事完准备离开。容莺没怎么注意,其中一位却在看到她之后和旁人说了什?么?,接着独自驻足叫住了她。

容莺心中一团糟,却强忍着面上焦虑,回?头看向那人。

“穆侍郎?”

穆桓庭朝她行了一礼,他的同?僚已经远去,只有他似乎有话想和容莺说,一直没有离开。

“公主是为了赐婚的事,想要去寻太子殿下?”

提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皱眉,问道:“穆侍郎可是知道什?么??父皇为何突然为我赐婚?”

穆侍郎站得笔直,面容朗然肃穆,见她忧虑,语气便有意放和缓了些。

“公主已至婚龄,六公主定下婚约,自然也会轮到你,二皇子为卢太守的儿子卢兆陵做媒,意在安定人心。”

范阳岌岌可危,如今久攻不下城中更是人心难安,如果此时赐下一位公主,满足了卢兆陵的心愿,又可以振奋人心,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

果不其然,容莺听到卢兆陵的名字,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下去,几乎是颤声地问:“可定下了?”

穆侍郎看她一副要急哭的样子,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公主先别急,不是他。”

容莺依旧慌乱,忙问:“那是谁?”

“是下官的同?僚,今年春闱进士科一甲的中书侍郎梁歇。”,穆桓庭知道她心中焦躁,只能尽量让她安心。“梁歇为人清直廉正,仅年长公主五岁,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意图拉拢梁歇,不愿二皇子称心,便允了下官的提议,皇上并未反对。”

容莺觉得离奇,中书侍郎梁歇,正四品的官员,且年少有为洁身自好,如何能轮得到她。“梁侍郎能愿意吗?”

按理说想拉拢梁歇的朝臣大有人在,自然会被人争先恐后的巴结,怎么可能甘心娶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

穆桓庭似乎也有不解,只道:“下官不知梁侍郎是何意,只是太子询问他时,并未见他说不好。”

那就是愿意了。

她听完后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叹了口气,对穆桓庭说道:“多谢穆侍郎帮我。”

至少不是卢兆陵,至少能拖一拖。

且不说卢兆陵为人如何,就凭如今的局势来说,她去范阳成婚跟和亲有什?么?区别,不仅被折磨还活不久。

穆桓庭欲言又止,过了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她。

容莺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

穆桓庭目光柔和,看向容莺乌黑如缎的头发,也不知是想起了谁,竟说:“我见公主的时候,时常想起一位故人。我与她二人相识于微末,彼时贫寒,买不起她喜爱的珠花,时隔经年我又寻到当初那支珠花,只是故人已去,徒留旧物惹人神伤。”

“可我不是侍郎的故人。”听着像是有情人阴阳两隔的故事,她犹豫了一下,想将锦盒送还。

穆桓庭笑了笑,摇头道:“公主收下罢,就当圆下官一个念想。”

说完他就转身告辞,容莺只好不解地将锦盒递给侍女,准备等明日去打听一下那位梁侍郎,若有机会可以见一面。

然而事发?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京城众人正在酣睡之时,范阳被敌军突袭失守,由于范阳久攻不下,叛军统帅之一的郑开一怒之下屠城,以此震慑其他各郡。

卢太守满门壮烈,誓死未降。

范阳失陷的消息被驿兵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皇上最先得知,立刻召来群臣商议。

卢兆陵是卢氏嫡子,一直坚守到了城破,尸身和卢太守夫妇一同?被挂在城墙示众。

容莺觉得一切恍然如梦般,戏弄她的浪荡子弟仿佛昨日还在眼前,今日就为了守城战死,如何让人不唏嘘。

卢太守一家被追封谥号,紧接着燕王叛军畅通无阻,一路过上谷郡,百姓因为恐惧,纷纷大开家门,迎接叛军入城。

常山郡抵挡住了叛军攻城,只要洛阳和潼关不失守,凭借淮南之地稳定的财力物力,依旧能与北方动荡的叛军抗衡。

容莺自从见过平南王府抄家后,夜里始终睡不安稳,这一年京城的冬日来得很快,也格外的冷。夜里踢掉了被子,她睡眼惺忪地起身,却听到了隐约有什?么?动静,披了件衣裳起身推开窗,那点动静似乎更明显了些。

她正恍惚,门就被人猛地撞开,小太监几乎是滚到她面前的,口齿不清地说:“公主跑……快跑,叛军来了,叛军要来了!”

容莺怔愣了一下,俯身将他扶起来,不慌不忙道:“是不是睡懵了,常山郡久攻不下,更何况长安,洛阳未过,何人能直取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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