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却不由自主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应道:“你,你找我,可是有,有事?”
后来她想,大概玄桑以为她是结巴,才一直不理她吧。
这是智鸢第一次见玄桑,从此被他俘虏。
原本玄桑和智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因各自领的职务有了交集。缘分竟是这般奇妙呵。
玄桑司的乃是人间花果和收成。当智鸢得知这件事后,兴奋的一夜没合眼。因为这样她就有借口和玄桑见面啦。玄桑每个月都会来锦屏一趟,和她商谈凡界之事。玄桑来之前,她会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走路恍恍惚惚,心脏像是被一根绳子捆着;玄桑走后,她会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抱着枕头会傻笑一整天,盯着天边悠悠浮云傻笑又是一整天,摸着玄桑送来的折子傻笑还是一整天;当处于玄桑来之前和走之后的中间段时,她又会处于一种极度忧愁的状态:一日不少于三百声的叹气,不少于三十次的流泪,不少于三次的对神生绝望。
就这样过了四五个月,贺章被她折磨的活不下去了,最后终于壮着胆去昆仑虚找鸾凰,说她家上神这几个月以来不知为何突然就得了失心疯,精神失常了。
鸾凰听后微蹙着双眉问道:“她最近可有受到什么刺激或见到哪些不大常见的人?”
贺章紧抿双唇想了一会回她:“几个月前有位九重天来的上仙,好像就是从见到那位上仙后我家上神就疯了。殿下,上神她这病来的奇怪,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说着跪下来,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鸾凰。
鸾凰抿着嘴笑了,抬手示意贺章起来。领着她腾云径往锦屏来。一进门就看到智鸢坐在九曲回廊下抹泪,鸾凰干咳两声走过去问道:“这是谁欺负姐姐了,我即刻就将他打入七道轮回,替姐姐出气。”
智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责贺章:“谁要你,要你把殿下,殿下找,找来的......”话没说完,抱着鸾凰的胳膊大声哭起来,像是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鸾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慢着些哭,小心噎着了。”
大约哭了半个时辰左右,智鸢终于哭累了,趴在鸾凰肩上沙哑着嗓子对鸾凰说道:“鸾鸾,我,我......”说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
鸾凰将她扶正,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姐姐是不是有爱慕之人了?”
智鸢一下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可是他都没好好看过我一眼。还有......他是仙,即使他也爱慕我,神和仙也不会有结果。”说着神色越来越暗。
鸾凰摇摇头,正色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如果一辈子不干几件轰轰烈烈的事,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都没去尝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呢?还记得佛祖跟我说过的话吗,可你看看忘川池里的彼岸。姐姐,只要我们努力了,上天是不会亏待咱们的。”
从那日起,她便开始策划如何将玄桑追到手。记得鸾凰曾对日月星辰说过: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却不曾想,她这一路追过去,着实辛苦,何止翻了一座山,一百座怕是都有了罢。
选了一本崭新的经书,将一句几经斟酌才写下的诗夹进书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觉得甚是满意!第二天玄桑走时她将那本经书交到玄桑手里,郑重其事的嘱咐:“你拿回去后要好好看,不要漏掉任何一页。”
接下来的几十天,她满心欢喜的等着玄桑的回音。第二个月,玄桑空手来见她,只字未提经书的事。她想定是玄桑回去后没顾上看经书,或者纸条不小心掉了,他没看到。于是她跑进书房提笔写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找来经书夹上。将书郑重其事的交到玄桑手里时心中满是期待。
第三月,玄桑依旧是空着手来的,且只字未提经书的事。她心中纳闷,非常失望。可是想到鸾凰的话又来了信心,于是她再次将诗句夹进经书,郑重其事的交到玄桑手里。
而此时的她也正如诗句里那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人瘦了,也憔悴了。
第四月,玄桑跟平常一样讨论完凡界之事,起身告辞,对经书的事依旧只字未提。她呆呆看着玄桑起身告辞,转身出门,消失在殿外。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就那样呆呆坐着,直到掌灯时分。
贺章来掌灯时看到她呆木的神情吓了一跳,叫道:“上神,上神,您怎么了?是不是又生病了?”
她这才醒转过来,木讷的走出大殿,沿着青石路向寝室走去。天边乌云遮了月,眼前一片黑暗,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路上不知跌了多少次。
第二日她便混身无力,心烦气躁,食欲不振,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直睡到第八日上头还是不见好转,吓的贺章无法只得又去找鸾凰。
鸾凰急匆匆赶来,看着她白得像纸般的一张脸,心中悔道:“当初真不该给姐姐说那些话,明知道姐姐是个心思极其细腻柔弱的人......”
她吩咐贺章打盆水来,给智鸢擦了擦脸和手,将她扶起坐下,边给智鸢渡修为,边吩咐贺章:“你去九重天把那个叫什么桑的给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