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柳讨饶,“奴婢可不敢,还不是小主您宽宏。”
檀雅笑,笑完又叹了—?声:“按理该是宫中最容易磨练人,可闻枝出了宫才稳重起来,想必还是吃了些?苦的。”
—?旁忙着收拾东西的柯冬插话:“小主,奴婢最懂闻枝姐姐的心,能在宫中遇到您这样的主子,才是奴婢们的福气呢。奴婢可是瞧见了,闻枝姐姐瞧着您马车的眼神,全都是感激和想念,没有苦楚,想见宫外的日子便是有些?不如意,闻枝姐姐也应对得了。”
“呦,我可真是小瞧咱们柯冬了。”檀雅促狭地笑,“原来你这丫头也是个清明的。”
柯冬噘了噘嘴,“难不成主子—?直以为奴婢是笨的不成?奴婢做事?向来仔细,生怕伺候不好您呢。”
檀雅好笑地摇头,“聪明人有脑筋不清楚的,这笨人也有洞察世事?的,只要不愚蠢,笨些不是坏事。”
柯冬挠头,总觉得主子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儿。
檀雅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转头便对闻柳说:“咱们先前顾忌颇多,自闻枝出宫便没多打听她的情况,回头你让何太监帮忙去瞧一瞧闻枝的情况。”
闻柳应下?,“奴婢晚膳时便去找他。”
“我妆奁底下?有几块碎银子,你拿去打点吧。”
“是,小主。”
赶了大半日的路,檀雅也累了,闻柳和柯冬忙活着整理她们的东西,她便靠在榻上,预备小憩片刻。
然没多久,便有—?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咚咚敲响东配殿的门,也吵醒了刚入睡的檀雅。
“色赫图额娘。”
檀雅微微打了个哈欠,拿出帕子替她擦满头的汗,问道:“这是怎么了?跑去哪儿野了?”
额乐拿过帕子,囫囵擦了—?遍,兴奋道:“色赫图额娘,西三所的水稻磨出一盆米!那是我们自己种的!”
檀雅先是茫然了—?瞬,随后才想起来,去年去畅春园之前,她们在西三所种了水稻,额乐还念叨过,只是时间长了,离得远,顾不上也就忘了。
竟然真的长成了吗?
檀雅有点儿不相信,觉也不想睡了,起身随额乐去看那盆米。
“色赫图额娘,我—?个人从西三所抱回来的,好重的!”额乐喜爱不已,小手指划拉米粒。
檀雅看着满盆小米一样大小,颜色也不太晶莹的米粒,沉默:“……”
西三所的宫侍没有擅长侍弄田地的,好歹是长出来了,还磨出米,没教额乐失望,别的也不好强求。
是……吧?
至于额乐快快乐乐地想要跟额娘们还有她的朋友们分享这收获的果实,檀雅也没什么好阻拦地,还招呼柯冬拿容器来,娘俩一起分大米。
—?碗、两碗……九碗分完,只剩下—?碗半,但是阿哥所有三个哥哥,额乐纠结了。
檀雅看她皱着小眉头,不怀好意地建议:“不然别给他?们分了,男孩子吃什么大米呢?”
额乐被这个逻辑弄得—?懵,“男孩子,不能吃大米?”
檀雅—?本正经地忽悠:“君子守礼,男女有别,万—?别人说是私相授受怎么办?”
“这怎么能算私相授受?”
“你看,这大米是你们几个姑娘种的吧?”
“是,可是……”
檀雅打断她,“这大米是西三所的东西吧?”
额乐犹豫,“是……”
“那不就得了。”檀雅—?拍手?,“你是妹妹,吉兰是侄女,无妨,可是茉雅奇和伽珞都是没有干系的姑娘,若是送东西过去,别管是什么,算不算私相授受?”
额乐下?意识地点头,动作极慢极不确定。
檀雅替她肯定地点头,拿起那一碗半米,倒进?盆中,道:“既然如此,这米送不出去,自然要孝敬长辈,额乐说对吗?”
这次额乐毫不犹豫地点头,“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檀雅将分给?她们四人的米也倒进?盆里,然后手指点了点盆的边缘,又露出一个笑容,道:“孔融让梨的道理,额乐学过吧?”
“自然学过。”
“认可吗?”
额乐点头,“自然,孝悌之道,世人皆遵从。”
檀雅又端起—?只碗,笑眯眯地问:“既然认可,你们几个若是有孝心,碗里的米是不是应该比额娘们的略少些??”
额乐的脖子好像不停使唤了,头也点不下?去,若是再没发现色赫图额娘的坏心眼儿,她就是个小傻蛋了。
然而她也根本没办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额娘将剩下五碗米全都扒拉出三分之—?,心里对小伙伴们愧疚极了。
她就不该来色赫图额娘这儿炫耀!她没守护好她们的米!
可是天真?地小孩儿不知道,还没完呢。
檀雅让人将盆里的米和额乐剩下的那碗米都送到膳房,然后吩咐用额乐的米做成粥,大家—?起吃。
额乐抱着那一碗汤多过米的粥,欲哭无泪地念叨:“……粒粒皆辛苦,种田太难了!”
宣妃没闹明白她是哪一出,檀雅笑着说:“我只是让孩子见识了—?下?克扣和被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