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说完这一段,许永绍嘬了一大口烟,顺风向?缓缓吐纳。
“当务之急不是找她,而是您应该趁这个机会,冷静冷静,不要一头扎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站在太太的立场上,好好考虑清楚。”
姚姐语重心长:“您想明白了,再找她面对面谈谈,很多问题,回?避是没用的。”
她说了许多,又像什么都没说,许永绍没醍醐灌顶,只觉得脑袋像塞了更多浆糊,搅也搅不开,掌根揉揉眼睛:“我知道了,去忙吧。”
姚姐再无话可劝,收拾咖啡杯离开庭院,关落地窗时,她又看了眼许永绍。
天空黑沉沉压着积雨云,大风卷得叶片翻飞,许永绍在一片凌乱中静坐不动,夹着早已吹灭的烟,等待暴雨降临。
*
冷静半个月后,许永绍还是支使林秘书去找康颜了。
他回?忆过往,发觉自己真的没有好好面对过这个话题,以至于后来问题越积越深,像不作处理的伤口,结局只有往更深腐烂。
可是林秘书问学生、调监控,没什么人明确说自己见过康颜,许永绍也曾打电话问艾哲美,艾哲美淡淡回?复:“对不起许老板,我也不知道康颜去了哪里。”
许永绍说:“她最后是跟你走的,是你帮她逃的。”
艾哲美冷哼哼地笑:“是啊,那又如何?就是为了不让你找到,她所有?人都没告诉,包括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儿,麻烦您找到以后给我通个风报个信,让我知道她平安…”
许永绍挂断电话,颓然往办公椅靠去。
康颜这次走的很彻底、很专业,他竟然连一丝线索都没有?。那天校园里都是些穿学士服乱逛的学生,大家一帧帧排查,都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她真是铁了心要用时间冲淡他的情绪,许久之后再回?来问结果。
许永绍无比烦躁,拢火准备点烟,突然一通电话打来,他无奈接通:“喂?老陈秘书吗?”
“许总,王董从手术室出来,想跟您见个面。”
许永绍一听,立刻将打火机和烟揣回兜里,叫老贺驱车赶到医院住院部,循老陈秘书给的病房号上十九楼。
vip病房走廊安静,许永绍匆忙走来,一路脚步声哒哒响,老陈秘书眯眼看清来人,招招手:“许总,这边。”
许永绍轻手轻脚地进门,陈秘书慢慢合拢门缝。
病房外间没什?么特别,无非是酒店拥有的家具设施,里间却摆满电子仪器,各色显示屏灯光闪烁,时不时发出“滴滴”声。
王继农董事长上身坐起,花白的头发剃得只剩毫厘短茬,常年病痛折磨得身材干瘪,脸颊凹得能看清骨骼轮廓,也就一双眼睛还算矍铄。
许永绍坐床边:“王叔,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右边指头被仪器牵引无法动弹,王继农只能象征性抬抬手肘,微笑着:“还好,目前还算活着。”
许永绍看见床头有果篮:“我帮您削个苹果吧?”
王继农不置可否,许永绍便挑个个头稍小的削起来。
王继农注视他的动作:“小许啊。”
“嗯?”
“你最近没注意休息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许永绍低头笑了笑:“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两头跑肯定是比较累的。”
苹果皮在他手里越坠越长,王继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在樊达,已经有?十四年了吧?”
许永绍点头:“大学毕业就来了,一直也没离开过,多谢您提拔,让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王继农陷入回忆:“我记得当年,你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不怎么圆滑也不懂世故,只是能力突出。”
许永绍无奈地笑:“当年要不是您兜着,好多生意可能就黄在我手里了…”
王继农摆摆左手:“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看中你这股拼劲,那群老油条.子,一看生意促成有?难度,一个个跑得比领工资快多了,唉…”
许永绍削了一大半的皮,抬眼:“现在的樊达不会?了,都是些新生力量,一个个比我还有?冲劲。”
他说完,王继农一时没搭话,彼此静默片刻,直到许永绍削干净苹果皮,他才再度开口:“你觉得这一线的工作,做的开心吗?”
许永绍清理果皮的动作停顿:“…没什?么开不开心,本职而已,既然拿这个工资,就应该做到最好。”
王继农欲言又止,许永绍察觉他有?正题要谈,抬头对视。
王继农斟酌着:“你知道,我儿子呢,很年轻就过世了,樊达是家族企业,到我这代差点就折了。”
许永绍缓缓点头。
王继农抿了抿唇:“但我还有?个侄子,去年从海外回?来,我让人事?部的安排他在基层干了一年,我觉得他能力还算不错。”
许永绍神色微僵:“…这些,您私底下安排的吧?我都不知情。”
王继农笑着摆手:“嗐,这点事没必要麻烦你,所以就让人事?部随意安排了。”
许永绍垂眼,慢条斯理削着根蒂果皮:“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王继农凝视他,舔舔干瘪的嘴唇:“我想,把我那个小侄子,提拔一下,试试总经理的位置。”
指腹抵着水果刀刃,许永绍感觉一丝寒意钻入,缓缓抬眼:“…王董,您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许:?
事业家庭都要出问题?
(解释一下,一般而言,一个大公司董事长比总裁是高一头的,董事长拥有最多股份,大多都是最大股东,可以任免总裁。总裁负责执行具体事宜,很多公司董事长不管事,总裁在一线忙得像狗[许狗心酸jpg.]
你要说许狗会不会变穷光蛋?想多了,就算不干总裁他也有一堆投资副业,人脉在这儿谁敢动他,何况他的个人魅力就是不怕重来。
不过王董吧,不会是坏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