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颜最近也弄清了?点许永绍的?脾气,就是刺猬毛,一?根根尖刺把自己裹起来,顺着摸趁手逆着摸扎手。
他不说,康颜也知道他肯定生气,就是难得压了?回去。她贴他撒撒娇,讨好地说几句软话,许永绍就受不住了,吃顿饭的?功夫,眼神已经带上了?暧.昧不明的暗示。
许永绍对员工要求向来是高效办事办完就走,不强制加班,所以回别墅时,丽姨和姚姐早已进屋歇下。
两人摸黑上楼,摸黑进房间,白纱帘一?拉,冷蓝色微微渗透,窗帘沁入一对剪影,无论轮廓怎么变,总是紧密连着无法分离。
天花板投了?树枝影,康颜躺床上视野震荡,看天花板像看万花筒,旋转着变幻图案,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她微微勾脖子,许永绍站在床边,一?双眼睛嵌入深夜,黑蒙蒙看不透情绪,只有紧抓脚踝的?手暴.露危险气息。
手机突然震响,许永绍躬身捞起外套,康颜要后退,他又拽脚拉回:“喂?”
他嗓音平稳,康颜听不见对方讲话,只能咬手背与许永绍对视。许永绍沉声应着,偶尔插几句嘴,都是资金和盖章问题,看样子在听部门汇报进度。
许永绍垂眼,一?只手轻抚小腿:“跟申科长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估计今明两天就能办下来。”
“你,嗯…”许永绍闷哼一声,抬眼,康颜拢腿促狭一笑。他抿唇,掰她强制翻身,猛一?咬牙,康颜差点被撞去床头。
“许总?您怎么了??”
“没事,撞到脚了?。”
康颜支胳膊撑起,掌纹凌乱的手伸来,塞入她唇间。康颜含糊中听他似乎接了通新电话,许永绍嗓音微冷:“怎么样?”
对方说了?一?阵,康颜脑子团成浆糊听不清,许永绍陡然抓头发迫使她仰面:“嗯,你把我的?话原封不动转达过去。”
墙灰扑簌簌地掉,康颜恨不得把指头戳床单里嵌着,后背像毛笔染了?红墨浸水,晕开一?圈圈粉色涟漪。
许永绍凝视她:“告诉她,听我的?话,事故赔偿费就能拿全,甚至能让肇事者判刑。”
“如果不听或者瞒不到位…”他手指缠弄她的发梢,“我能让她一分也拿不到。”
康颜深深埋头,一?阵眩晕耳鸣,脚尖绷着发抖,刚张嘴就被大手狠狠捂住,没让她漏出声。
许永绍以指腹堵听筒,不等对方应答便挂断,手机随便一扔。
他不许任何?人听到她的?妩.媚。
康颜感觉被他从背后拥住,嗓音发哑:“你在谈什么?公司出了什么事吗?”许永绍声音温柔:“一?点小事。”
“…解决了吗?”
“马上。”许永绍脸贴背,冷眼旁观纱帘外一?轮残月,朦朦长毛,像酝酿着狂风暴雨,“不自量力的?小喽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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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淑君拎着帆布包,从水泥砌墙的?老房子出来,满眼开锁通厕的?小广告,又听二楼哪家婴儿哭得撕心裂肺,烦躁地拿脚尖踹楼梯栏杆。
铁栏杆嗡嗡往下传,传到楼底消失,西装革履的?男人扶栏杆候在底端,等牛淑君下来,他摆出笑脸:“请问是牛女士吗?”
白衬衫黑皮鞋,体面工作。牛淑君想到车险公司,老公去世?时推三阻四地搪塞,穿得人模狗样满嘴利益保障,实则想尽办法掏别人的?钱进自己兜里,有来无回有进无出。
男人递名片:“我是负责刑事诉讼的苏律师,专门处理重特大交通事故,这?是我的?名片。”
牛淑君半信半疑地接过,目光精明打量:“你真是律师?骗钱的还是张珀那家人弄来恐吓我的??”
苏律师笑到:“您别担心,我是受人委托专来给您梳理案情争求利益的?。”
牛淑君“嘁”一?声,鄙夷地提嘴角:“受人委托?谁这?么好心来帮我打官司?哄人也讲点逻辑行不?”
苏律师也不生气:“牛女士,您不妨抽个空,和我去旁边小店坐坐,我会详细向您说明事情原委。”
老街旧巷没什么好餐馆,都是些苟延残喘的?苍蝇店,红色塑料布沾水罩住油汪汪的桌子,店内弥漫一?股油馊味。
苏律师捧一杯白开水,在彻底凉透前,粗略叙述了?一?遍。
牛淑君目瞪口呆:“您的客户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苏律师喝口水:“不好意思,姓名不方便透露,那位先?生帮您是有要求的?。”
人到窘境道德底线都会降低,牛淑君没钱没色,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替人顶罪这?种?狗血情节,万万没想到,苏律师的?要求很简单:“您找个好借口解聘家教,让您儿子彻底和家教断联系。”
牛淑君喝水掩盖忐忑:“就这?”
“就这。”
牛淑君难以置信:“没了?”
苏律师喝完水,语速减慢:“那位先?生还说了,如果借口找的太次…”他笑着,轻轻捏皱塑料杯,“别说把赔偿金全吐回去,房子都别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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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舒放学回家,掏钥匙开门,发现门没锁,试探性往屋内探头:“妈?”
牛淑君坐靠窗沙发闷声不响,听见动静瞥过去:“回了??”